第二百五十一章:探寻

一番略显混乱的解释后,步清风终于明白了她俩的用意,不免有些吃惊。

“师父当真这么说?”

孟逢君点了点头“我零星地听到几句,掌门应当就是这个意思。”

余念归难得愿附和她的想法“以灵识探路极耗自身灵力,且方位模糊,若我的灵心玦能派上用场,愿助掌门一臂之力。但此事,我们不变越矩,还是清风师叔同掌门说说,最为妥帖。”

她们都只是二位长老座下弟子,余念归更是差了几个辈儿,此事也是出于她们一念之间的臆测,并无凭据能保证万无一失,突然上主峰同掌门直言此事,属实有些没规没矩,且显得颇为莽撞,掌门能否同意她们试上一试,还两说。

步清风沉思良久,似是觉得时至今日也别无他法了,终是点了头。

“我这就去禀明师父,你二人在山下等一等。”

说着,他便召出佩剑,赶回映华宫。

余念归与孟逢君也紧随其后,先在主峰崖底静候。

“为何定要禀明掌门,向清风师叔借来帝台棋,其实凭咱们几个,也可……”

话音未落,孟逢君便白了她一眼。

“说你莽撞还同我顶嘴,我且问问你,此次下山,我们可是一路与魔尊重黎同行,此事我师父虽已向各大仙门解释,是魔族诡计多端,蒙骗于人,我们初出茅庐,戒心不足。那些人明面上不再多言,但私底下当真信了我们吗?”

余念归面色一僵“你是说……”

“不止我们,凡是同魔族扯上关系的,眼下都被盯着,云渺渺被魔尊掳走这么久,多少人当她已经死了,我们要是私下动用法器找人,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知道她还活着吗?如何知晓,为何知晓?你当那些人不会起疑?还是干脆将我们当做私通魔族的叛徒?”

闻言,余念归不由得冷汗渐起。

孟逢君说话虽然不大中听,但所言却句句珠玑。

令丘山的事闹得四海皆知,他们这群人与魔尊同行一事必然纸包不住火,不相较于他们如何解释,世人如何看待这件事,才最是关键。

那半月间发生的事,说出去连他们自己都难以置信,魔尊若有这个念头,他们这些人,只怕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九死一生的状况,可偏偏他们都活着回来了。

她若是那些旁观之人,会如何想?

这几日,其实已经瞧出些端倪,无论是中皇山还是苏门山的人,只怕都对此事颇有微词。

不过是看在掌门的面子上,暂且没有拿他们几个小辈开刀。

若此时她们擅作主张,私探魔界,不仅会连累本就处于风口浪尖上的掌门首徒步清风,更是惹祸上身,正好落人话柄。

仙门,是容不得内患的。

“还有云渺渺。”孟逢君神色凝重,“死了,应当还能得这些人一句惋惜,若是活着回来,会是何等场面,谁都不好说……”

话虽刺耳,个中深意,却教人心寒。

余念归暗暗收紧了拳“无论如何,先将人救回来再说,你都能想到的事,掌门想必也是知晓的,清者自清,我相信渺渺绝不可能背叛师门!没有证据,谁敢动掌门的弟子!”

她二人在山下等了两盏茶工夫,忽见步清风御剑而下。

“师父命我带你二人上去回话。”

天虞山主峰,高耸入云,灵气鼎盛,并未设下任何禁制,可除了掌门弟子外和二位长老外,却鲜少有人有胆量踏足。

于孟逢君和余念归而言,如此堂堂正正步入这座映华宫,还是数年来头一回。

步入殿门,便瞧见窗下那道挺拔端庄的身影,雪衣银冠,宽肩窄腰,指捻书页,徐徐翻过一章。

如古朴的玉瓶,孤高的寒月,多看一眼,都像是亵渎。

他还未开口,她们便不由得紧张起来。

可转眼一瞧,这殿中还有一人,站在案边,正笑吟吟地望着她们。

孟逢君和余念归不由得心头一震。

这不是……不是那钟离阙么!

中皇山的大弟子,居然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天虞山掌门所居之处,莫说心虚,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你怎会在此!”孟逢君诧异地盯着他。

钟离阙半分不慌,抿了口茶,幽幽一笑,却是不答。

步清风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师父,徒儿已将二人带来。”

闻言,长潋放下了手中的书,回过头。

方才还满心疑惑的二人感到窗下之人看了过来,平静无波的眼神,却令人连抬头直视他的勇气都散了个干净。

二人躬身。

“……参见掌门。”

沉默良久,她二人这一礼拜得腰都快抽筋儿之际,长潋终于开口问了句。

“你二人可有把握探出确切的位置?”

余念归似是没料到他当真打算同她们商量此事,怔忡片刻,忙应道“回禀掌门,弟子家传法器唤作灵心玦,能引天地之灵,找寻渺渺……云师叔的下落,需以帝台棋和您的须发为依凭,还请掌门容弟子一试,云师叔失踪已有半月,再经不起耽搁了!”

长潋面色微沉“你可知探查魔界,极为危险,若被察觉,极有可能遭起反噬,顷刻间非死即伤,你想找寻同门并无错处,但若只是抱着模棱两可的念头,掉以轻心,还是莫要有此主张。”

不温不火的口吻,并无责怪之意,却令人心头一颤。

“不是的!掌门!”余念归有些着急,“弟子……弟子是真心想救回云师叔!弟子这段时日也设法四处打听,却一直没有头绪,没有依凭之物,更找不到魔界之门,属实没有法子了……”

看着她急于解释清楚的样子,一旁的孟逢君叹了口气,跪了下来。

“掌门容禀,弟子昨夜擅闯映华宫,实乃不敬之罪,但也因此听闻找寻失踪的同门的线索,这次被魔尊趁虚而入,没能及时察觉,致使这般结果,弟子等人也有疏忽大意之罪,恳请掌门应允,借余师侄的法器探寻魔界之门所在,将功抵过。”

闻言,步清风也顺势附议。

“师父,而今先救回师妹要紧,弟子的帝台棋与师妹的一样,恰好能作为依凭之物,若能顺利找到魔界所在,终归多几分机会。”

这连二连三的慷慨陈词,没让长潋舒展眉头,倒是将司幽逗笑了。

“同门情深不也挺好,长潋上仙何不让他们试一试?您昨日虽觉察到些许端倪,但还没探出确切的方位吧?”

长潋沉思须臾,叹了口气。

“……清风,带她们去浮昙台准备一番。”

步清风心中一喜“是!”

余念归和孟逢君随即起身,低头告退。

步出映华宫的大门后,余念归才算缓过这口气儿来,不可思议地看向孟逢君。

“你……怎么突然帮我说话了?”

那番话若是步清风来说,倒没什么可稀奇的,可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总让她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孟逢君呵了一声。

“帮你?你想得美!我只是……”她忽然顿了顿,别开脸不耐烦地咕哝一句,“只是不凑巧欠了那臭丫头一点人情,觉得拖着麻烦罢了。”

步清风回头看了她二人一眼,正色道“虽有我和师父在旁,但探查魔界绝非等闲事,须得处处小心,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万不可掉以轻心。”

闻言,二人心头一紧,点了点头。

浮昙台数丈方圆,高处不胜寒,他们在此处等候片刻,便见长潋与司幽款步走来。

余念归愣了愣“掌门,这……”

长潋目不斜视“这位钟离公子对魔界了解诸多,此次救人,也一同去。”

他看向余念归手中紧握的灵心玦,扬手两道护持落在她灵台处。

“开始吧。”

余念归忽觉灵台清明,似有浑厚灵泽涌入体内,与此同时,步清风将帝台棋交到她手中,道了句“万事小心”,而后退至一旁与孟逢君一同为她护法。

她看了长潋一眼,定了定心神,捧着灵心玦盘膝坐下,朏朏蹲在她肩头,将灵力徐徐注入她体内,助她催动法器。

虽说终于有了依凭之物,但起初还是要广撒灵力,而后缓缓收网,所幸浮昙台灵气充沛且纯净,只见玉玦从她掌心徐徐而起,幽然清光,如涟漪冲荡八方,穿云破雾,一瞬千里,掀得她衣袍翻滚,几乎压不住这澎湃的灵泽,要将自己一气抽干。

“毕方!”

“精卫!”

孟逢君与步清风当机立断,召来命兽借灵入体。

浮昙台流光如梭,幸有长潋事先布下阵法,不曾殃及山下,整座主峰,竟如被囫囵移入虚空,这等法力,饶是司幽都为之一惊,难怪敢将那东西的一半封在体内。

灵泽逐一收拢,微末残痕,事无巨细,只要曾出现在天地间,便可感知,丝缕细线,最终都凝往同一个方向。

余念归一头冷汗,睁开了眼,道出了结果。

虽称不上十成把握,也绝非空穴来风。

众人面面相觑,无声地收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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