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叛徒

子时的水云镇并没有休息,依到处是灯火。人们走的走,瞧的瞧,笑的笑,随处可见欢声笑语。

水云镇的夜,与其他镇相比实在是好太多了,尤其是喜欢夜生活的人。

它的夜生活,这才刚刚开始。

醉云楼,这个水云镇有名的消金窟,依旧是歌舞升平,依旧是人流如织。

醉云楼的后院,位于主楼之后,平时并不对人开放。想要去,也不是不行,关键看你够不够分量或者有没有足够的钱了。因此,很多醉云楼的常客都不知道醉云楼的后院有何服务,多数人都以为那只是醉云楼内人员居住之地。

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浮萍满地,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墨绿而明净。

翠竹苑,是醉云楼后院中最为高档的院落,内设极致奢华。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只觉得温润无比——原来那竟是以暖玉凿成。当然了,只有中间的薄薄一层。走在其中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步步金莲之奢靡。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翻云覆雨过后,看着在床角轻声啜泣的秀丽女子和床单上的落红,赵云煌心满意足地安慰道:“清怡,别哭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女子清怡还能怎么样,只能无奈点头,让赵云煌以后对她好一点。

她不是很满意这个为她赎身的人,可她哪里有反对的资格。老鸨的为人她清楚万分,视钱如命,若她胆敢说半个不字,等待她的下场会比跟这个男人惨十万倍都不止。

哭,一半是为自己日后的日子觉到不值,另一半则是疼痛。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赵云煌可没空管清扬心情如何,唱着小曲儿走出了翠竹苑,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以前他连做梦都不敢到的地方,沉醉地听着其中的丝竹之声。

一曲罢后,心中感慨万千——钱,真是个好东西!可惜,这种地方不能常来,不然人生该多惬意!

一个黑影从他身后走出,是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沉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们要的东西呢?”

赵云煌像是早就知道这个人要来了一样,不慌不忙地从衣袖里掏出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一句话都没说,就递给说话的人。

中年男子也不客气,刚伸手想把那几张纸接过来,却发现准备到手的东西缩了回去。

看着赵云煌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中年男子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片刻,从怀里掏出几张面额为一千两的银票,在手里扬了扬,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要是敢骗我,我想你知道后果,因为你不是修真者。”

这次赵云煌没再多事,直接就将手上的东西交了出去。中年男子说得没错,自己不是修真的料,欺骗人家的下场他很清楚,所以根本就没造假。事实上,如果对方强抢,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让对方先帮他一见倾貌的清怡赎身作为先决条件的原因。

中年男子看了一会儿,被上面记录的内容惊得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他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难怪我们之前都无功而返。”

赵云煌淡淡一笑:“所幸你们找到了我,若换是其他人,估计也没这个能耐。”

赵云煌虽然目不识丁,但却有一个明显的优势,就是聪明且擅长交际,很容易从别人口里套出想要的信息。有这个优势,所以他很受重视。

“我们这次找你的确找对了人,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咱们各取所需,不必言谢。”

中年汉子听后一愣,心道这人说话也够直接,老子也就跟你客气一下,算是礼貌。不过也不要紧,他接触的人物众多,见识过各色人等,知晓不同人都有不同的脾性,因此早已修炼得心如止水,一拱手道:“那,咱们后会有期。”

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他这辈子都不想见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尤其是吃的还是自己族人的。说来也奇怪,人家不答应的时候自己绞尽脑汁想让人家答应帮忙;可人家答应和帮忙了,又极为鄙视人家。连他自己想想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别忙。”赵云煌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叫停了他。

中年男人刚转身,听后连忙止住脚步,转身疑惑地问:“不知赵兄还有何吩咐?”

“别忘了告诉你们东家,咱们还有一个约定,如果事情败露,我无法立足以后,他得给我寻一处安身之地和一条谋生之路。”

那人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还想更多的呢!这次帮他为醉云楼清倌赎身和给他一大笔银子,已经算是大出血了,要是这小子给的东西不全,再狮子大开口,估计就算是捏着鼻子也得给,连忙说:“咱们东家是什么人,言出必行,在整个吉庆府都是有口皆碑的,放心吧。”

赵云煌心想也是,若非其名气如此之大,也不敢轻易答应跟他做交易,因此也不多话,把手一挥,让他离开。

中年男子离开后,很快就到了白沙河边,将高价买来的那几张纸递给了一直在那里等他的人。

那人穿着看上去挺朴素的,可内行人一眼就知道,那衣服的布料十分昂贵,能穿得起这种衣服的人,非富即贵。再看他背手而立的姿势,那不威而怒的气势,绝非寻常人能模拟得出来。

中年男子道:“三爷,我看这里面写的都是真的。”

那三爷的男子顾着低头看纸上所写的内容,没抬头,也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句。

中年男子却一句话都不敢说,更没有露出一丝不敬之色。

没过多久,三爷拿出了火折子,烧掉了那几张纸,任由飞灰乱舞。

三爷这一做法,顿时将中年男子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问:“三爷,可是赵云煌这小子给的这些是假的?”

“二管家,你要对自己眼光有点信心,这些,假不了。”三爷吹掉掉落在自己身上的飞灰,不急不忙地说,“只是这些记在脑子里就行了,没必要留在纸上。”

二管家心中舒了一口气,连忙说:“是是是!保密第一,三爷说得对。”

“一起回去吧。”三爷转身返回船舱。

“三爷,小的还有点事,迟点走。”二管家点头哈腰道,礼数做得很足,即便三爷已经转身,根本看不到他的做法。

“嗯?所为何事?”三爷忍不住停下问了一句,毕竟二管家又不是这里的人,也没有亲戚住这里,居然不跟他一起回去,得问问干嘛去了。

二管家咬了咬牙,说:“姓赵那小子这次敲了咱们一大笔,要不要……”

说完,做出了一个手势。

三爷一听,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连忙摆手道:“不要这样,你如果杀了他,赵家很快就会知道且可能猜测得出我们的打算,到时候他们做了准备,咱们的出手反而达不到预期目的,这点钱,就当便宜那吃里扒外的家伙吧。”

见二管家一副不情愿和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三爷脸色变得有点严肃,警告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你的真实目的是那清倌头牌吧。爷在这明确告诉你,你要坏了大事,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说完拂袖入船,让船家开船。

二管家被戳中了心事,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极不情愿地跳下了船。看着岸上的灯火,一动不动。直到完全看不见岸上的灯火,才心有不甘地返回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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