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妇人之仁

秋小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草堆上,身上盖着沈彦的衣服,不过这个天的衣服都很单薄,盖了跟没盖一样,秋小蝉依旧觉得冷,她浑身难受,撑着身坐起来,见光着光上身沈彦坐在旁边,把她的衣服搭在腿上,手里正拿着木棍就着火在烤什么东西,有一股子肉香。

听见响动,沈彦转过头,见秋小蝉醒了,便道:“刚才看到的不是岸,是个小岛,好在有个山洞,可以避一下雨。”

秋小蝉嗯了一声,沈彦接着道:“你还发着热,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回去。”

“没事,一会儿看有没有柴胡,找点熬水喝,我就是一般的感冒发烧。”秋小蝉说着嗽了一声,“应该是上次没好。”

“这由不得你,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如果是岛,我们怕离岸边就更远了。”

“是兔子肉,知道你不想吃,但多少吃点,垫一下。”沈彦把烤好的兔子肉递给秋小蝉一块,秋小蝉真的一点也不想吃,不过还是接过来,啃了两口,秋小蝉有点纳闷,这兔子肉居然是咸的,这种状况下,沈彦到哪里找的盐。

沈彦却迅速地把其余的兔肉吃掉,说句实话,从沈彦入赘后,秋小蝉从没见他这样吃过东西,很猛很快,秋小蝉看过一本书形容狼吃东西,感觉沈彦就有点像那种吃法。

秋小蝉又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去,想躺回去,忽然发现自己躺的地方不远,还躺着几具尸体,秋小蝉叫了一声:“这些是什么人?”

“几个南夷人,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你把他们都杀了。”

“看着就不像好人。”

“沈小青,你滥杀无辜。”

“妇人之仁。”沈彦摇摇头道,“幸好当初没带着你一起去战场,这个决定证明太正确了。”

“万一他们一家人只是没地方住,只能住在这个洞里住着呢?”秋小蝉在树上是没办法,本身对死者还是畏惧的,便往沈彦身边挪了挪,但又挺生气的,这也太不把性命当回事了吧。

“你见过正常人家全是青壮年的吗?”

秋小蝉抬眼看过去,果然那几具尸体全是青壮年,有两个还都没穿上衣,不过那上衣更像是被人扯开的,她嗫嚅道:“万一是几兄弟呢?”不过秋小蝉觉得冷,把沈彦的衣服扯起来裹在身上,站起身开始打量这个洞。

发现真的不像寻常老百姓居家过日子的地方,沈彦应该翻找过一遍,这几个南夷人应该也跟她和沈彦一样,都被大水冲到这里来的,除了两个没上衣的,其余的人衣裤靴居然都十分齐整,不像她和沈彦这么狼狈,不过肯定是让水冲下来的,所以什么有用的都没有。

秋小蝉裹着沈彦的衣服在火堆边坐下来。

沈彦便道:“他们居然还有个羊皮筏子,等雨小一点,我们就离开。”

“这么大的雨,羊皮筏子没有用的。”秋小蝉有气无力道,沈彦把她抱到怀里道,“怎么也比门板好用。”

秋小蝉缩到沈彦怀里,好一会儿才道:“要不你乘羊皮筏子回去,然后带人来寻我,等雨停了再来寻我?”

“蝉儿,你确定要一个人和这几具尸体待几天?”沈彦说话间,嘴角略往上翘了翘,秋小蝉赶紧往沈彦怀进而缩了缩道,“你可以把那几具尸体抛水里呀。”

“然后你就确定不害怕了?”

“会有一点点吧,不过我想我可以克服。”

“为夫差一点就相信了。”沈彦搂紧秋小蝉闭上眼道,“这阵雨太大,养精蓄锐一会儿吧。”

秋小蝉缩在沈彦怀里,在心里叹口气,好像只能离开,她压根不认识柴胡,早知道有今日这一遭,当初她报中医专业该多好。

秋小蝉只觉得很冷,偏身体又像火炉在烧一样,人的意识也渐渐不清醒,好像又掉进水里,颠来荡去的,她差点吐了,然后有很苦的汁液被人硬灌入口中,再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秋小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非常宽大的榻上,反正肯定不是自己在东象巷那狗窝。

秋小蝉头晕身软嗓子疼,她用手肘一撑,发现旁边还有个枕头,枕头上带着沈彦的气息,有股淡淡的薄荷香气。

秋小蝉刚想叫人,却从屏风那边传来声音:“爷,奴婢记得的就这些了。”

这间卧室很大,用屏风分成起居室和卧室两部分,声音就从屏风那边传过来的。

秋小蝉浑身无力,身上各种酸疼,也闹不清是发烧烧的还是打水时累的。从心里感慨,到底是这古人的体力好,还是就沈彦的体力好,他带自己在那样恶劣的状况逃出生天,眼下跟没事人一样,自己却跟死过一次一般。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沈彦轻轻哼了一声道:“东象巷那段堤坝被冲垮,工部居然说是因为几个老鼠洞?”

“奴婢瞅见工部上报的折子是这么写的。”

“傅玄乙信这种推诿的说词吗?”

“今上也怀疑,已经让内阁、都察院、大理寺组织人手调查,只是还下着暴雨,河堤那段的水未退,三大官署的人都近不得水,不过内阁的侍读林运提出异议。”

“何样的异议?”

“他说这样的灾,即便是老鼠洞,怕也是人为的老鼠洞。”

“林运可是杜家的女婿。看样子杜家是想咬人,先在这里埋下伏笔。”

“南家也发话了,奴婢听说南首辅把工部那人给骂了,说上那样推诿责任的折子,别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利用了。”

“别有用心的人是谁?”沈彦哼了一声,那人便小声道,“爷,您在外行事,且小心些。”

“我知道了,辛苦荣公公您跑这一趟了。”

“爷,你可别跟奴婢客气,您可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奴婢可不希望你再出什么事了。”那人说着声音有几分哽咽。

“这些年让您担忧了。”沈彦又安慰两句,才吩咐人将那人悄悄送走,然后叫进夜珀吩咐,“这两日有何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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