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你怎么不写论文

行完了礼,温赞看向白筱筱的目光里,就带了几分傲然和幸灾乐祸。

好像是觉得她自管找个靠山,还是要被赶到这里受罚的意思。

旁边两名弟子,当日和温赞一起跟在庞非身后的,虽然没起身,但悄然一瞥之下,也带了类似的神情。

这神情一直维持到陈青城不动声色地走到桌案旁坐下,又向红楼君问清了该抄写的典籍时,才龟裂得不成样子。

难道被罚抄经的不是这小妖,而是陈院长本人吗?——

三个人的眼光里都在说同一句话。

因为受罚,昨日的典礼他们是无缘参加的,因此与同门隔绝,连消息都没听到。

此时看着给陈青城铺纸磨墨的白筱筱,简直恨不得咬她一口。

感受到三人仇视目光的白筱筱垂着眼帘,心里却充满不屑。

她并没得罪过他们,反而是他们当日歧视她是个妖身,跟着庞非百般羞辱于她。如今她一身轻松地来看他们受罚,他们就恼了?

怎么这般强蛮霸道?

要不是先有荀溪,后又见了碧游元君,白筱筱对天问剑宗的印象,早就糟糕到了极点。

当下对那些人毫不理会,转头望着红楼君:“请问红楼院长,这抄经的事,可不可以他人代做?”

直到此刻,红楼君才正视了她一眼,目光清淡,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以为意。

“既是碧游院长的处置,自然是不可以的。”

“但他——”白筱筱瞥着神色漠然的陈青城,勉强改了称呼,“——老师身上有伤,昨日红楼院长也看到了。若是太过劳累……”

“无妨。”

答话的不是红楼君,却是端坐在一旁的陈青城。

这人明明一路行来,就已经累得脸色苍白,在书楼外还吐了一回血,此刻跪坐在桌案之前,却又挺直了腰背,手中笔锋不见丝毫颤抖。

顿了一顿又道:“你去吧。”

说话的时候连眼皮也没抬,但面前的两个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白筱筱实在没话可说,只得向红楼君施了一礼,转身下楼。

这种人,就多余关心他!

犟死他就算了!

一边心里恨恨地吐槽,一边转过楼梯,到一楼的大堂来。

书楼的大堂,和她以前所见的图书馆也没什么两样。

中间的部分摆着一排一排的书架,架上分门别类,是各种卷轴、竹简和纸质的典籍。

这是门宗先辈上千年来的著作,是以用什么写的都有。

虽然内容弥足珍贵,但摆在架子上乱糟糟的,找起来也十分不便。

是以才会有“抄经”的工作,其实是为了将上古卷宗都誊抄为纸本,统一留存。

至于以玉简、竹简装载经文心法,须得阅读者至少到了乾元境,修成独立真识方可用。对于小弟子们来说却不行了。

白筱筱想着红楼君方才三言两语的介绍,顺手从架上抽了本门宗逸史,便坐到墙边的桌旁。

大堂周围贴墙尽是一张张桌案,同样备有纸笔。这时的桌案旁边已都坐满了人,十成有九成在埋头奋笔疾书。

相比之下,白筱筱的悠闲便显得有些扎眼了。

“你怎么不写?”一个头挽双髻的女孩子捅了捅她,悄声问。

一同听课将近一月,白筱筱早认得她叫李笑妍,今年刚满十六岁,是冀州云亭镇人氏。

正是白筱筱持了陈青城的剑牌,翻山越岭去找人打听消息,去到的那个小镇。

只不过当时门宗选拔已过,李笑妍早了她十天上山,谁也没碰见谁。

对于白筱筱的经历,李笑妍只是略有耳闻,并晓得她是陈青城亲自引荐入门的。

十几岁的少女,很多事还想不到太多,只觉得白筱筱运气好,投了陈院长的缘罢了。

白筱筱听见她发问,就稍抬了抬眼:“写什么?”

“徐教授的论文啊!”看着白筱筱的懒散,李笑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看大家都在写,你还不动笔,写不完可怎么办?四张笺纸呢!”

以心理年龄而论,白筱筱比这女孩子大了五六岁,看着她着急,便忍不住生出些逗弄的心思。

“写得完的。”

“那你也得写啊!”李笑妍一脸痛心疾首,想了想,把手里的书推了过来,“天裂之灾的始末,我这本书上写得比较清楚,你先抄下来!至少能抄两页笺纸呢!”

白筱筱看着她给自己出主意凑字数,“噗”的一声笑。

“你笑什么呀!光凭你自己的话,能写满四页吗?”李笑妍顿了顿,又醒悟过来,“对了,你住在陈院长的九曜峰上……他们还说,你已经拜在陈院长门下了?”

白筱筱点了点头:“算是吧。”

“什么算是,那就是!怪不得你不急,有陈院长呢!陈院长随便点拨几句,你肯定能写得好!”

和其他小弟子一样,这女孩子,在经历了昨日的典礼之后,对陈青城有一种迷之崇拜。

好像那人是能点石成金的神仙,随便做点什么,凡人就受用不尽了。

谁又能知道他现在一天两三回地昏迷,还有七八回吐血,每次吐在衣袖上,再画个符清理干净。

他还有闲暇去管入门弟子的论文?

这么想着,白筱筱就接了李笑妍递过来的书,埋头慢慢地翻看。

“陈院长每天要行功疗伤,”她顺口道,“顾不上我。”

就算这么说了,小弟子们也不会全信。在他们心目中,门宗师长当然都是无灾无病的神人。

白筱筱也只是想给他们稍稍留这么个印象,免得以后又有什么事,叫他们对陈青城莫名苛责。

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对他妄加指责,好像他是天下唯一的完人,理当承担起所有的责任。

果然李笑妍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真的?我还以为……可是昨天,陈院长不还借你之手召出绝鸣剑吗?”

这个解释现在被弟子们所公认。他们实在想像不出,一个和他们一样刚入门一个月的小弟子,怎么能成了绝鸣剑的传人。

白筱筱也承认,这个解释更接近事实。

“绝鸣剑既已认主,便和陈院长血脉相连。”她谨慎地回答,“是以不需要太深的修为就能召唤出来。”

李笑妍有点愣怔地看了她一阵,最后突然露出个神秘的笑容。

“我知道啦!是陈院长叫你这么说的,是不是?”

女孩的脸上一副“我懂的”的神情,似乎以得到了某些内部消息为傲。

白筱筱顿了顿,没再说话。就让他们这么认为也好。

两个人一来一往地交谈,旁边离得近的人早听在耳中。这时便有人突然道:“李笑妍,你管别人做什么,还不写论文!咱们可没有近水楼台,更没有掌门给撑腰,交不上功课,看徐教授不骂死你!”

因为在书楼不能喧哗,这番话的声音压得极低,却仍然掩不住冲冲的怒意。

青萍真人当日到澄月堂听课,后来就和白筱筱同行而归,许多弟子都看在眼里。就算当时不认识,昨日的典礼上,总已经识得了那是本宗掌门。

这一番话夹枪带棒的,骂的不是白筱筱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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