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不过是痴心妄想

南希心道,皇家人真不要脸。

太子妃抢她功劳,结果落得个太子被废。

这皇后娘娘也想抢她名声。

南希更清楚,如今太子被废,成王为嫡,皇后要给成王创造机会,为其造势。

皇后笑,让嬷嬷送南希出宫。

南希出了未央宫,依旧是轿辇抬着。

只是没有想到,在御花园的时候,会与人撞见。

瞧着来人,嬷嬷眉头紧蹙。

怀了身孕不在大殿好好呆着,还出来闲逛……

福身行礼,“奴婢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温婉一笑,“秦嬷嬷,你这是?”眸光往娇辇内扫了一眼。

“是皇后娘娘的客人,奴婢奉命送她出宫!”秦嬷嬷低声。

心中已然猜到淑妃定是得到消息。

只是她没想到,淑妃只淡淡扫了轿辇一眼,见轿辇并未落地,轿辇内的人也未曾出声,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秦嬷嬷看着淑妃背影,眯了眯眼眸,淡淡出声,“走吧!”

轿辇内

南希神色淡然。

这便是妻妾的不同,那怕在这宫墙之内,淑妃盛宠,亦不敢趾高气昂让坐在轿辇内的她下轿辇行礼。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比如她郁府家主身份。

早前三足鼎立,如今太子被废,就成了皇后、淑妃两派之间的争斗,若是贵妃一派倒戈……

出了宫门,上了郁府马车,南希还在想这个问题。

贵妃、改王一派,会投靠谁?

答案太过于明显。

成王是皇后之子,中宫嫡出,而正王,就算再得皇帝偏爱,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回到郁府,南希把皇后赏的书籍拿出来随手翻了翻,果真是稀世孤本,“拿去给几位哥哥看吧!”

“姑娘不看么?”画媛不解问。

“等哥哥们看了之后,我再看!”

转眼到了二月,信诚书铺已初具规模,很多书籍都运了过去,而那条通往城外的暗道已经挖掘好。

一马车一马车的书籍从郁府运往诚信书铺,里面的小厮个个眉清目秀,手脚利索,对书铺内书籍在什么位置都清清楚楚。

南希忙的脚不沾地,地窖内的财物要运走,誉写的书籍要装订,珍本要翻检,虽然都是吩咐一声,可很多事情都要她亲自安排,眼瞧着便消瘦下来,只是精神头特别好,一双眼眸亮的惊人,璀璨又夺目。

三月的时候,书斋内的书都已经誉写完毕,诚信书铺准备正式营业,南希得到江南来信。

她本满心欢喜,只是看着信良久,才呜咽出声。

“小十!”南舒轻唤,伸手拿走了她手中书信,一目十行过去,得知祖父、祖母皆病重不治,已在二月初三逝世。

南舒手抖个不停。

“小十……”

南希只觉得心都碎了。

离别多年,她把南府都好生整理修葺,只等祖父、祖母来京城团聚,却不想等来竟是生离死别,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靠在南舒肩膀上,南希才痛哭出声,“我应该跟大哥、五哥一起回去的!”

什么好名声,那都是虚妄。

只有至亲至爱,才是心中挂念。

南希哭的伤心,自责、懊悔不已。

“小十,你别哭了,祖父、祖母最疼你,若是得知你这般伤心,他们难以安心离开!”

话虽如此,可南希依旧难以释怀。

浑浑噩噩的病了,烧的糊糊涂涂,嘴里念叨着祖父、祖母,眼泪不停的流。

郁从文得到消息过来看了一眼,吩咐人去请凤秉御。

凤秉御最近也很忙,忙着准备聘礼,忙着把抢来的银票兑换成银子运出京城。

得知南希生病,他急的脚步都踉跄了一下,立即前往郁府。

当见到床上小小的人儿烧的满脸通红,紧紧闭着眼睛,不停呓语着‘祖父、祖母’时,心绞痛万分。

上前把人抱在怀里,柔柔唤了一声,“娇娇!”

她身子滚烫,烧的迷迷糊糊,听到这梳洗的娇娇,强撑着睁开眼睛,看着凤秉御,委屈低泣,“我以后再没祖父、祖母了!”

一句话,真真让人心酸。

“你还有我!”

南希闻言,抬眸看着凤秉御。

眼泪流的更凶。

她很想说,不一样的,可这样子的话,她说不出口。

只是揪着凤秉御的衣裳,大声哭泣,直到哭累,睡过去。

凤秉御才轻轻的把她放到床上。

出了寝房,郁从文才喊了凤秉御前往书房说话。

都知道,南希这般哭出来也好,真要憋在心中,反而会生病。

书房内。

郁从文把信递给凤秉御。

“按照两个老人的遗愿,他们希望南希早些嫁人,回去的时候把孙女婿带着,是以招亲还是会继续举行!”郁从文沉声。

南舒默不作声看着凤秉御,想看看凤秉御是何打算。

“好!”

简单的一个字。

凤秉御应的掷地有声。

“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南希,她只能是我凤秉御的妻子!”

“那你可知道,我有那些要求?”郁从文问。

凤秉御挑眉。

不回郁从文的问题。

便是再多要求,再苛刻,他亦会全力以赴。

世上女子千千万,南希却只有一个。

南希醒来的时候,天色暗沉,屋子内静悄悄,慢慢吞吞坐起身,便看见床边贵妃榻上歪头沉睡的凤秉御。

心口涩然。

他得多累,才连她醒来都不曾发现。

就这么静静的打量着他,心渐渐平和,失去亲人的心依旧会痛,却好似没那么疼了。

兴许是她眸光太炽热,凤秉御眨了眨眼睑,睁开眼看着南希,微微一笑,“你醒了!”

“嗯!”

南希颔首。

“醒了就好,我让人进来伺候你梳洗!”

南希抿了抿唇,乖巧点头。

梳洗好,吃了一碗淡粥,凤秉御才对南希说道,“书铺开张后,你就要招亲选夫了,我会竭尽全力,走到你面前,你等我好不好!”

“好,我等你!”

南希这一病,修养了好几天,只是做什么事情都有些病恹恹,打不起精神来。

诚信书铺开业,郁从文并未过去,南希作为家主,得亲自去扯下红绸,一大早,她便被喊起来收拾梳洗,看着镜子里梳妆打扮的自己,南希轻轻呼出一口气。

世间可否有双全,既不负卿,又不负亲。

才明白,用最亲的人,去对付自己最爱的人,有多荒谬,多肤浅,多傻。

“南姑娘来了!”

随着一声惊呼,诚信书铺前,不少人都让开了身,南希下了马车,冲众人微微一笑。

她今日穿的很素雅,虽挽了发髻,也用了玉钗固发,唯独耳边多了一朵小小的白色绢花。

众人都已知晓,南希祖父、祖母去世的消息,今日她能出现,已十分难得,并没人去纠结这些。

“姑娘,吉时到了!”

南希闻言,等鞭炮点燃,伸手去扯下盖住匾额的红绸,看着站在人群的凤秉御,端雅浅笑。

等鞭炮放光,南希才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随意!”微微福身,转身离开。

临走时,轻轻柔柔的看了凤秉御一眼。

便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离去,凤秉御才收回视线,跟着进了诚信书铺。

书铺内的书借阅需要付一定的银钱,银钱并不多,但铺子内还卖别笔墨纸砚、字画等东西。

来来往往书生学子不少,一个月下来,能赚不少钱。

今日不少学子前来借书,但并无一人吵嚷,就算没寻到自己想要的书,和掌柜说话时也轻声细语,生怕自己说话声音太大,打扰到别人。

书玉坐在二楼雅间,听着小童们过来禀报。

很多书在今日都借了出去,这样子供不应求,想来要好几个月过度。

想到那日皇后送来的几箱子书,不免问了句,“皇后娘娘拿来的书都借出去了吗?”

“还有一些!”

书玉颔首。

挥手示意书童们下去。

站到窗户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一眼便瞧见了街对面,站在屋檐下的贺允笙。

“他……”

眸子微微一眯。

贺允笙站在那儿多久了?

贺允笙站了很久,他看见南希来,看着南希离去,连上前去近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这么远远的看一眼。

转身往家里走去。

才到大门口,母亲桂氏哭着跑来,抓住他的衣袖,“允笙,快去,快去报官,桂依琳那小贱人偷了咱们的银子跑了!”

“……”

贺允笙手腕被抓的生疼,错愕的看着桂氏,“母亲!”

“快去报官,快去报官!”桂氏尖叫着。

见贺允笙不为所动,立即让管家去。

无论如何,都要将桂依琳抓住,把银票拿回来,那是他们母子以后赖以生存的根本,若是没了银子,以后还怎么活?

桂氏哭着叫着骂着,骂桂依琳白眼狼,骂她狼心狗肺。

贺允笙扶住她,让她坐在椅子上,“母亲!”

他想说点什么?可能说什么?

就这事情,如今闹的邻里皆知,指不定再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当初有多疼爱,如今就有多恨。

因果循环,果真一点不掺假。

桂依琳偷了桂氏的钱财跑路的事情很快便被散播出去,不一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知晓。

“活该!”

“可不是活该!”

贺家如今沦落至此,而南希则一步一步往高处走,走到他们只能仰望,再不可及。

桂依琳偷了钱财,立即出城,可是她运气不好,才出城就被人拦住,那几个黑衣人二话不说抢了她的包袱,把她绑在路边大树上。

京兆府这边的衙役瞧见她的时候,她脸上泪痕密布,身上衣裳杂乱,身下脏污还带了血,身上臭气熏天。

她精神崩溃,一个劲的喊着,“滚开,滚开……”

几个衙役面面相视,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附近乞丐不少!”

所以这事情也没办法查,先把人带回衙门。

桂氏、贺允笙到衙门认人的时候,桂氏指着桂依琳破口大骂,贺允笙站在一边看着木愣愣的桂依琳,好一会后才说道,“母亲,我们走吧!”

“允笙呐,她偷了咱们的银子,不能这么轻饶了她!”桂氏尖叫着。

贺允笙却用力拉着她出了衙门。

这个天,本应该很暖和,贺允笙却觉得冷。

好冷好冷。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错的离谱。

他、闵兰芝、母亲、桂依琳、父亲,都错了。

忽然间,贺允笙觉得这红尘之中,再无他可念着的东西,刹那间什么都已看破。

跪在桂氏面前,“母亲,我想去护国寺,求您成全!”

“……”

桂氏忽然瞪大了眼睛,忘记了骂,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贺允笙,“你,你……”

气痛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连着给了他几巴掌,怒喝出声,“你是不是在恨我,恨我狠心,很我贪心,可是你怎么不想想,我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谁!”

她都是为了他,错了么?

桂氏跪在贺允笙面前,顾不得就在京兆府门口,来往那么多人,“允笙,母亲求你,不要去护国寺,我们回家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不闹了,不闹了,以后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母亲!”

贺允笙看着面前的妇人。

再没了在侯府时养尊处优的傲气,面容上也有了皱纹,此刻泪流满面,当真可怜。

他本就不是冷硬心肠的人,又怎么可能真把母亲丢下出家去。

“我们回家吧!”贺允笙轻声,扶桂氏起身。

回到宅子,贺允笙开始卖宅子,卖东西,又去租赁了一个小宅子,只留下一个丫鬟、一个婆子、一个小厮,其他人都给了卖身契遣散,想着等父亲最后判决下来,便带着母亲去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

至于南希……

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子,本是他的妻,只因年少轻狂,不懂责任为何物,硬生生错过。

贺允笙轻咳几声。

这一生,都只能藏在心底。

转身时,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太阳照射在鬓角,竟是白发丛生,他的步伐有些踉跄,身子消瘦的厉害,背脊已然弯曲,再无当初清隽俊逸、公子如玉。

“允笙……”

贺允笙似听到有人唤他,那么温柔,那么甜美,急忙回头,身后并无一人。

空空荡荡,寂静苍廖。

眸中泪水落的更凶,轻轻勾唇,扯出一个笑。

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和痴心妄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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