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纸包不住火

这样的,说实话她们还真没见过。

不仅她们,这四邻八村的,多了不敢说——往前一百年,往后一百年,恐怕也没见过。

只可怜张知劲父子,有这种媳妇、亲娘,可真是倒了祖宗十八辈子的霉了。

唉!

这里,滋润了喉咙,轻雪不用人催,又开始接着讲了。

前文说了,常嬷嬷准备让人回村打听消息,可她斟酌了一番。派谁都不放心。

只能自己去。

不过,这也有点儿小缺憾。

——当年张知劲父亲张家嗣去世后,她们母子曾经扶棺回乡,还住了不短的时候。

虽然大家这么些年没见了,但保不齐还有人儿记得她。

乡下人,针尖大的事儿都能传的人尽皆知。

到时传出去岂不是打草惊蛇?

所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她自然得做点儿手脚。

当下,不仅把和她关系还不错的轻雪拉过去当帮手——换了衣服,扮作一对母女。

还没坐马车,反而去车马行雇了两头驴子,套上马鞍,这才往村子里来。

也不知是刘二女命里该有此一劫,还是天助坏人心想事成。

常嬷嬷两人进本村地界没多久,就遇到了正在地里忙活的,七房一行人。

张郑氏是认识常嬷嬷的。

当年常嬷嬷回乡时,她看他们母子穿着打扮都不错。

虽然张家嗣英年早逝了,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为了能占点儿便宜,她可是死命的奉承常嬷嬷。

结果很明显,她当时没少得意。

可惜,没多久张知劲母子就离开了,让她以后每每提起来都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这时,常嬷嬷两人骑驴经过了。

她本来就对这位衣食父母印象深刻。再者,乡下人有驴的很少。有两条驴的,那更是凤毛麟角了。

这稀罕事儿,换谁,这也得看一看啊。

这一看不得了了。

“可是常姐姐?”

张郑氏也不管是不是会认错人,便先惊喜的叫道。

说起来,她是盼着真是的。毕竟要对的话,她说不得就能得利。

相反,要认错的话,也没啥大不了的。反正他脸皮厚,不会不好意思。

常嬷嬷开始还没认出来,毕竟两人几年没见了。她又没有为了私心必须把人死死的记着。

“你是?”

她只觉得这人面熟。

想着这人恐怕是认识的人,为了以图接下来该怎么接招——好看她认还是不认,便先故意做出一副半真半假疑惑的表情问道。

被这么问到脸上,换一个脸皮薄的,这时候保不齐得脸红。

张郑姜氏却没事人儿一样,还堆着笑,提醒对方:

“俺是郑蛾啊,七房的。”

这一说,常嬷嬷认出她来了,自然也想起她以前巴结自己的事儿。

她暗自思忖:

“既然被认出来了,眼下又正好有这么现成的人儿,她当年就挺巴结自己的,想必现在也不会差到哪里,倒是不必非得进村去打听。”

于是,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一个心怀鬼胎,一个奸诈贪婪。

俩人当下就手拉手,走到田间地头,在张郑氏的儿子提前搬过来的齐整石头上坐下来了。

然后,简单的叙过了旧,常嬷嬷就直截了当的问张知劲的近况了。

张郑氏没觉得奇怪。

她想,当娘的回来了,见个熟人,先打听儿子还不是应该的?

何况,她巴不得对方问的多呢。这说明人家想用你,这可都是人情,总比人家不搭理你强吧。

当下,就快言快语的将她知道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半是嫉妒,半是开玩笑:

“哎。你可不知道给知劲做饭的事儿有多让人眼红,连我都眼气的很呢了,可惜这好差事便宜了那刘二女。”

常嬷嬷闻言立马精神了。

她是常在是非窝里走动的人,最会听人的眼下之意。何况那张郑氏也可能是气的太恨了,三句话不离刘二女。

这让她想不注意刘二女都难啊?

于是,便称了张郑氏的心意,顺水推舟的问了。

若说张郑氏刚才还没啥坏心思的话,现在常嬷嬷这一问,张郑氏就马上想起她与刘二女之间的新仇旧恨了。

她是个小气记仇的人。以前对刘二女怨恨,要不是当时因故耽搁的,她早就想报了。

如今,她预感到机会来了。

——这做娘的最怕啥?

你怕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二来也怕儿子被外面的女人勾住,让他学坏了。

当下,张郑氏便故意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当然,她也活了几十年了,光看也看出了几个心眼儿。

——为怕以后万一被拆穿,有些一看是假话的,她倒没落井下石。

但就这些话,换成别人,也够那人气的啊。

也多亏这人儿是常嬷嬷。她听了一堆闲话,不怒反喜。

暗赞:“这可是想瞌睡,有人递枕头。这老家,她还真是来对了。”

剩下的就好说了。

常嬷嬷想算计张知劲和刘二女——因为两人没私情,只能算计。

为了方便不好说服张郑氏,她只说气愤对方不自重,想给她个厉害看看。

这样的事,张郑姜氏当然愿意帮忙了。

——能白得好处不说,关键还能报仇。

天下再没有这样两全其美的事儿了!

……

所以,张知劲和刘二女便这样被算计了?

院子里,轻雪说完后,

妇人们面面相觑,久久没说话。

这可真是醉了,天下还有这样的娘?

这些事说出去,也是天大的消息吧?

还有张郑氏婆媳。

虽然她们刚刚几次想打断轻雪的话,一直说她胡说,血口喷人。

但众人也不是没长眼,是真是假还能看不出来?

至于他们死不承认?

他们敢承认吗?要知道他们家里几个小子闺女,可正是说亲事的时候,他们不怕坏名声啊?

妇人们感慨不已:

就这些事,想让人不咄咄称奇、惊叹不已都不行啊。

她们现在就恨不得出去磨磨嘴去。

可惜!

唉!

刘二女差点儿热泪盈眶。

但凡张知劲不那么强硬,她那污名被定了。

就这,说不得日后还有人扑风捉影呢。

“啪!啪!”

忽的,寂静的院子里,响起了响亮的巴掌声。

众人抬头去望,却是顾挺之在拍手,只听他揶揄张知劲:

“好!这就是俗话说的‘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了吧?”

说罢,也不待张知劲回答,便慢悠悠地站起来,跨前两步,走到张知劲跟前,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

冷笑:

“好自为之!”

又用手心不在焉的拍打了几下衣裳,这才一甩袖扬长而去,随从们赶紧跟上。

常五小姐见此,哪还坐得住?也赶紧站起来就追。

紧赶慢赶的出门来到街上,却发现顾挺之早领着随从骑马跑远啦。眨眼的功夫,更是连影儿都看不见了。

常五小姐不禁气苦。暂且不说她如何着急慌忙的坐马车追来。

只说顾挺之,因为骑的是好马,他又放开了手脚,因此不过小半个时辰,人就进城了。

回到了暂住的客栈,他跳下马,将缰绳扔给后面的随从,也不管爱马了,便大步流星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哎呦!我的三爷。”

紧紧跟在他身后的贴身心腹顾大,一边接过他进屋后随手扔了的马马鞭,然后放好。一边接过听说自家少爷回来了,赶紧上前来服侍的丫鬟手里的茶。

顾大摆摆手,那上茶丫鬟却并不离开。

她小心地窥视了一眼顾挺之,见他大道金马的坐在椅子上,根本没注意她,方才咬了咬嘴唇,无声无息的退下。

冷眼旁观她一切举动的顾大,不由得皱皱眉。

心里暗道:“看来这个丫头也是心大了。哪天有空还是尽早跟管事的说说,把她调离三爷的院子才是正经。”

“三爷!”他一边儿将热茶奉上,一边儿劝道:

“你先喝口茶,消消气。”

顾挺之不仅不接,口气还极冲:

“不喝!”

顾大无奈的笑了。

“你这是又何必呢?早说了不让你娶那常五小姐,你偏偏不听。

如今却又自己在这儿生闷气,你这是给谁没脸呢?

你要真有那志气,冲那正主发火儿去。”

这话说的难听,也不符合他的身份,在旁人看来顾大只是个仆从。

可顾挺之却并没有生气,毕竟俩人儿从小一块儿长大,上阵杀敌时又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若他都不敢在自己发怒时说话劝阻,那别人又凭什么有那个脸?

顾挺之开始时没吭声,半响方低语道:

“我不甘心啊!”

他感慨:

“十八年了!从我第一次见她,不知不觉中已过了十八年。

人这一辈子又有几个十八年?

你让我如何甘心?”

顾大撇撇嘴。

反正他是不明白常五小姐有什么好的?

——长的也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儿;家世也不是太好;最关键的是,她还是三嫁妇。

但是谁让自家三爷就是鬼迷心窍了呢?他一个做下人的能怎么办?

他叹口气,无奈地道:

“罢了!你是爷,你说了算。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只听吩咐就行。对了”

他小声的探寻:

“你看,我们要不要把张知劲”

他做了个摸脖子的动作。

顾挺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做什么呢?偷偷摸摸的,让人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人。

你当我是你,这会儿才想到?

——你以为杀人如杀鸡那么简单呢,还是我能视国法如无物?

现在大良朝可立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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