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语红

“滚。我不是什么阿枫。”阑侧过身,想要绕开他离去。

“阿枫你说啥胡话呢?红姐姐说你一定会喜欢吃她做的刨冰的!来,快来尝尝吧!”

他说着,将刨冰硬塞在了阑的手里。

“切。”

阑架不住李助的热情,捧起刨冰吃了一口,一口之后,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起来,紧接着竟直接把碗给仰了过来。

咕嘟!咕嘟!咔咔咔!

见他直接将整碗刨冰如囫囵吞枣似的倒进嘴里,接着又把嘴里的冰碴直接咬成碎末咽了下去,李助吓得直往后缩去。

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吃东西的……

“带我去找她!”

阑把空空一片的塑料碗摔在地上,一把扯住李助的肩膀,用那对灿白的双眸直盯向了他。

“好……好……”

李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畏畏缩缩地带着他,就朝校外的纹身店走去。

二人转街过巷,直到一处出租门面房前,才停下了脚步。

昏黄的灯光洒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纹身店门前不远处的垃圾箱上堆满了垃圾,不断有苍蝇在其上飞舞着,一股臭气扑面而来。

店铺门面上,写着“红纹身店”这四个大字的招牌歪歪斜斜地摆放着,点缀在上面的小灯泡已经坏了一半,整个招牌看上去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阿枫你别见怪啊,红姐姐她的这家店地段不好,但里面还是很干净卫生的。而且红姐姐她人也……”

“这像是她会呆的地方。”

阑的脸色露出一阵微笑,也不等李助的话说完,便径自朝店里走去。

店内不用说,自然是没有一个客人的,只有一台老唱片机在玄关的鞋架上吱吱呀呀地转动着,播放着一百年前那已经听不大清楚歌词的老歌。

“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

阑停住脚步,跟着曲调哼唱了起来。

“噫,阿枫你还会唱歌呀!是自己编的歌词吗?”李助好奇地问道。

“是这首歌的原词。”

他出人意料地没有骂出来,反而像是很享受此时的感觉一般,也不往里走,就倚在门廊边,直到唱片中的这首歌放完,才继续往里面走去。

咔,沙沙。

伴随着阑的目光,一阵磨碎冰块的声音随之传进了他的耳畔。

纹身工作台边的水槽旁,一个女子正将冰块放在老式刨冰机中磨碎,一圈又一圈地旋转着把手。

她身着一件红紫相间的旗袍,将她的身材曲线映衬得曼妙绝伦,颇具古典美感。

但她的手臂、小腿以及锁骨之上,却又纹满了各色的图样,由于旗袍的遮挡,使人无法看清完整的图案,也无从得知她究竟是纹了些什么。

李助与阑静静地杵在女人身后,谁也没有去打扰她,就这么看着她将一个个冰块磨成粉碎。

“几千年的大夏,令我最难以忘却的还是百年之前。好怀念那个时候啊……”

她自顾自地说着,待磨出了三碗刨冰后,又从橱柜里取出刀,将水槽里的一颗西瓜给切成了片。

“大概是四千年前吧,有一个冬天,我在山里捡到了一个小子,他快饿死了,我就想着去给河里给他弄点鱼吃。

我既没有鱼钩、也没有鱼饵,就只能用捞的了。

可是当我把冰面凿开,伸手下去捞了好久,都没有一条鱼经过。

该怎么办呢?

我砸碎了两块冰,又去树林里摘了些果子,把它们磨碎了放在一起,给那小子喂了下去。

终于,他活了,也拉了好几天的肚子。”

女人说完,在三碗西瓜刨冰上挤了些炼乳,又用勺子把它们搅拌了一下,便将其放在了李助与阑的面前。

“呵。”

阑轻笑一声,望着她那温婉端庄、隐隐泛着些桃红的脸庞,没有多说些什么,拿起勺子便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了面前的刨冰。

“红姐姐,这冰真好吃,我百吃不厌呐!”

李助嘿嘿笑着,不过几分钟便风卷残云地吃光了面前的刨冰,还打了个饱嗝。

阑这次却是吃得极慢,像是刻意这么做似的,以至于面前的刨冰还剩了四分之三。

“小助,你先回学校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女人冲李助微微一笑,他也没有推辞,又叮嘱了阑让他也早点儿回学校后,便独自离开了。

阑朝身后瞥了眼,见李助已经跑得没影儿了,这才大口大口地吃光了面前这碗刨冰。

“语红,好久不见呐。”

他呼出一口寒气,不带丝毫犹豫地将自己手掌的原骨放在了桌上。

“没大没小的,虽说都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了,可我好歹也长了你十岁呀。”

女人说罢,缓缓起身将阑的手掌原骨仔细打量了一通道:“你是一个多月前才醒过来的吧?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找回一只手掌,挺不容易的呀。”

“那是。”

阑哼了一声,脸上显露出一阵得意。

“如果夜叉他没把这手掌给你,你到现在也只有一根手指,这进度倒是比较中规中矩,”

她自顾自地说着,阑的面色随之一变,在心中暗道:“这女人,算的还是这么准吗?”

“这么说来,你们长生门也算是聚齐了呀。”

一个苍老的声音此时突兀地在二人身边响起,女人稍稍惊讶了一下,阑则是没好气地骂道:“老黄皮子,要你多嘴?”

黄仙太爷慢悠悠地爬上了桌子,伴随着女人手指的掐动,它思索着说道:“叶语红,好像也叫罗刹吧?阑、还有飞行夜叉,老夫也是在一百年前才听说了你们长生门呢。”

“只是老朋友之间随便组的一个小团体罢了,外人才会这么称呼我们呢。”

叶语红随意地笑了笑,经过刚才她的盘算,已经算出了黄仙太爷的来历。

阑看到黄仙太爷这副自以为很懂的样子后,不忿地骂了一句:“千年的老妖怪多了去了,个个都比你黄皮子活得久。”

随后,这一人一鼠便又吵了起来……

叶语红只是微笑着看向他们,默默走到冰箱前,一把拉开了这双开门冰箱。

阑还以为她是要去拿什么水果之类的,直到冰箱门一打开,他才看见,这冰柜之中,竟横躺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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