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心思各异

四月十六日晚,长安孟府书房。

送走前来庆生的众人,孟萦返回书房,正准备将今天殿试的文章写下来,突然听青河来报,说谢家郎君来了。

孟萦忙让人请谢五郎进来,今日晚宴,谢五郎有事不曾过来,现在他过来,孟萦给他留了水果班戟和蛋糕,放在冰上保鲜。

“萦娘,今日部里有事耽搁,未能参加你的生辰聚会,深感抱歉。”五郎歉意地说道。

“无妨,五郎正事要紧。我给你留了吃食,还想着,一会儿让十一郎给你送过去呢!”

五郎心道:不是有事不能来,而是他不能以谢五郎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毕竟除了谢含蕴和十一郎,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随后五郎取出个深色的木盒递给孟萦道:“这是我画的样子,又亲自挑选了宝石,让工匠们做出来,专门送给你做生辰礼的。”

孟萦看那木盒竟是紫檀木制成,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她轻轻打开一看,黑丝绒上放着一顶红宝石发冠和一对水滴状的红宝石耳簪,正是蝶舞银楼所出。发冠中间的大宝石红如鸡血,格外通透。四周镶了钻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五郎设计的发冠和耳簪可真美,设计也很精巧,不过,就是太过贵重,我若收下,恐怕于理不合。”

“萦娘见外了,若不是你,我们的蝶舞银楼也不可能成为长安第一银楼,我也不会赚的,用你的话说,数银子数到手软。你若连我的这点心意都不肯收下,岂不是伤了你我合作的情分?那你去年送我的生辰礼,我是不是也要退还给你?论贵重,你送我的东西远超过我送给你的礼物。”

听五郎这么说,孟萦知道,她若再推辞,必定令双方颜面难堪。便笑着说道:“我还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发冠,真是精美,得仔细研究一番,要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用呢!谢谢你,五郎。”

五郎笑道:“我帮你挽发吧,这样的发冠是我看前朝的画像思索出来的。若是萦娘过几天带着这样的发冠打马游街,必定能引领风尚,到时我们蝶舞银楼肯定又会人满为患。”

孟萦笑道:“挽发还是算了,等我钻研一番再说。打马游街是个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呢?”

“这个十一郎最清楚不过,他可是几年前的状元郎。曾身着红袍,头戴金冠,跨马游街,应该是他最高兴的一天。”

“谁说是我最高兴的一天,我最高兴的一天不应该是洞房花烛夜吗?”十一郎突然在门外插嘴道。

孟萦:“……”

五郎听罢,哈哈大笑道:“是,是,我说错了。那十一郎准备何时洞房花烛夜啊?”

这回轮到十一郎不好意思了,他红着脸问孟萦道:“这个得娘子说了算。”

孟萦:十一郎,你这脑子有坑的病,算是治不好了。沈相,这货能退还给沈府吗?

看孟萦一脸呆呆的表情,五郎真想伸手摸摸她的发顶,他极力克制,才没伸出手来。

……

过完十七岁的生日,孟萦回望过去,觉得在大曌十多年竟然倏忽之间就过去了。随后她必须要考虑的就是自己的人生大事——娶亲。她将手中的钱财和家产重新归置了一番,考虑哪些作为聘礼,送给元郎。娶自己心爱的郎君,总不能太小气了。

再说了,孟萦觉得自己比元郎还要富裕,他还有三个弟弟要嫁人或娶亲,总要给他们多留些家产。孟萦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憧憬。可一想到女皇曾经赐婚定国公府,那她与元郎的婚事恐怕会多生波折。不过提亲用的聘礼,孟萦还是决定早做准备,毕竟上天总会眷顾早做准备的人。

前两天,孟萦给孟萦给她那袋宝贵的棉花种子进行了催种,状况良好。那袋棉花种子大约五十斤,孟萦按照一亩地二斤的用量,准备直接种三十亩地。

为了这三十亩地的棉花,孟萦决定明天专门跑一趟京郊的庄子。毕竟钟瑶光已死,再不会有人不管不顾、疯狂地向她下手。

四月十七日一早,孟萦收到孔萱递来的帖子,邀请她十九日晚在天香楼一聚。孟萦想着这两天没什么事,就带着十一郎和一众护卫,急匆匆往东郊外的庄子而去。

到了庄子,孟萦见庄头已经从中挑选了通风、采光、排水最好的土地留给她种白叠花,地头年前已经犁过,又经过一冬冰冻,开春后,又犁了两遍,翻晒、平整完毕,直接下种子就可以了。孟萦让庄头,挑选几个庄稼老把式负责此事。

因着孟萦前世小时候种过棉花,知道棉花在结棉桃时容易生虫。这大曌又没有打虫药,她专门让人留意病虫害,一旦有虫子,立马要组织人手捉虫。

孟萦和十一郎跑到京郊的庄子,让五郎吓了一跳。虽然钟瑶光已死,但京中不怀好意的人也不少,万一再有人在他们回京途中行不轨之事,岂不是很棘手。

五郎让人在城东门守候,一直到城门将闭,也没见人回来。五郎便知他们今夜可能会宿在庄子里。五郎突然有些心神不宁,他临时决定出城去找他们,要不然可能会发生让他后悔的事情。

春夏之交,气候温暖宜人,孟萦见庄子里空气清新,各种植物郁郁葱葱,开始繁茂起来。她决定在庄子休息一晚,明日再回京中。

下午,她和十一郎在田间地头挖了不少芥菜,准备晚上包芥菜包子吃。

傍晚,孟萦亲自下厨调了包子馅料,然后和十一郎、白芷一起和面准备包包子。

三人一边说笑,一边包了好几帘包子。突然庄头来报,说有三位青年郎君借宿庄子,孟萦也没在意,让庄头安排就是。

天快黑的时候,孟萦他们刚将包子用油煎好,又听有人来报,说谢家五郎来访。一听是谢五郎来了,孟萦和十一郎开心地朝门外快步走去。

夕阳中,谢五郎骑白马,着白袍,身披彩霞,踏着金光而来。他那如佛似仙的面容,带着恬静安然的微笑,美如画卷。孟萦脑子有片刻空白,沉醉在这美丽的景象中。

当五郎跨马走近,下马站到孟萦跟前,挑了挑眉对她说道:“萦娘,流口水了,要不要娶回家慢慢看?”

孟萦赶紧伸手擦了一下嘴角,并没又擦到口水,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被五郎取笑了。刚才自己是有多花痴,才会盯着一个人看得入迷。

见到孟萦擦嘴的动作,五郎和十一郎笑得前仰后合。难得见到孟萦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平日里她总是装得老成持重,克己复礼,让人不易靠近。果然殿试结束,她放松了心情,这才露出少女纯真的一面来。

孟萦又羞又窘,连耳朵尖都在发烫。她“哼”了一声,转身回了院子。

在孟萦隔壁的院子,就是庄头的房子里,大门后面站着三位青年郎君,直直地盯着孟萦。刚才的一幕,也被他们收入眼底。大抵是他们从未见过这般美貌纯真的女郎,皆是满面春色,想入非非的样子。也难怪他们那个样子,在军营多年才见到几个女子?再说,他们的头儿说了,将来要带他们作为陪媵。若是头儿嫁给了这国色天香的小娘子,那她岂不是也是他们的娘子。

那青年小将军见两位副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此次回京,就是为了亲事而来。去年十一月份他回京奔丧,多次企图潜入孟府,尚未靠近,便被打了回去。他一直都未能再见到孟萦,没想到,今日这般凑巧,他们赶不及回城,只好借宿此处,没想到这处庄子竟然是孟府的。

刚才听庄头家的小郎说起庄子东家时,一脸骄傲,他说:“我们东家孟女郎可是今年的会元娘子,聪明又善良,对我们这些下人又好,还请了先生,让庄子里的孩子免费读书。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东家。”

那青年将军已经知道这是孟萦的庄子,后来又听小郎说东家今日就宿在庄子里,他就起了心思,今夜无论如何他都要凑成好事,待到明日,生米煮成熟饭,就是孟萦成了状元,也不能不认下这门亲事。

他在门口看着孟萦红着脸回了院子,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这个女人,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再也忘不掉了,这两年多来,若不是他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追杀她,她也不会对他避如蛇蝎。

如今母亲和王季陵一同故去,他与孟萦之间的阻碍再也不存在了,希望孟萦不要再拒绝他的情意。作为侯府的嫡长孙,他自认为身份够好,能够匹配得上她。

孟萦领着五郎和十一郎一起到了厢房。庄子里,生活设施简陋,厢房里摆了一桌小菜和几盘芥菜包子。

五郎见孟萦一直红着脸,不再说话。他想自己的玩笑是不是开过头了。萦娘怎地如此害羞?他便转移话题道:“萦娘,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闻起来好香啊!”

孟萦还有些不好意思,又鄙视自己花痴。难道是春天来了,人也要发情了?自己是不是该成亲了,要不然怎么会想那些有的没的。看来还是要早些向元郎提亲,娶了亲,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孟萦如是思。

十一郎见孟萦沉思不语,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便笑着对五郎说道:“下晌我和娘子在地头挖了些鲜嫩的野菜,娘子亲手调的馅料,我和的面,我们一起包的包子,五郎一会儿尝尝,肯定极为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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