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雨夜爬床

孟萦对十一郎脑伤无能为力,她知道他现在有些惶然无措,所以也没对他发泄怒气。十一郎现在的表现有些像八九岁的孩童,眼神清澈,无比依赖地看着你,叫你娘子,让你硬不起心肠来。孟萦就当他叫自己娘,白捡了这么大一儿子。

要不然,还能怎样?

七月份的月考,孟萦又一次得了第一名。八月份因着中秋节有三天假,所以时间过得分外快。中秋节给亲朋送节礼的事,白芷全权安排。

孟萦在京中也算有不少朋友,她给睿亲王府、文宣公府、镇国将军府、平南侯府都送了节礼,各府也另有回礼。镇北侯府给孟府送了份大礼,用以感谢孟萦。若不是孟萦救了十一郎,韩秋离可算是惹了大祸。韩秋棠更是带着两个弟弟韩秋离和韩秋翔,亲自登门道谢。孟萦与韩秋棠交好,自是相谈见欢,两家交往也愈发紧密。

孟萦的课业的确紧张,她也丝毫不敢懈怠,这不光关系到她的前途,更关系到她的命运生死。如今朝中皆知,左右相争权,两派斗得厉害,她救了十一郎,自动就会被划到左相门下。明年会试该右相主持,孟萦知道自己的处境,若不在国子学出类拔萃,明年的会试不会有出头之日。只有每次的月考名列前茅,右相一派才难以做手脚。毕竟,国子学也不允许被权贵打脸。

十一郎见孟萦每日忙碌学习,也不敢打扰。老老实实地休息,调理身体。

一场秋雨一场寒,八月初九,天阴沉沉的。等到傍晚时分,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孟萦让人将十一郎的哺食送到碧波院,不让他到正院来用餐了,以免淋了雨,又得生病。

下雨天,睡觉天。天气凉爽,听着雨声,孟萦泡完澡,早早地躺在床上,感觉消去了一身的疲惫。

突然,原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孟萦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外面的榻上守有人。她若是害怕,叫一声,就会有人来陪着。孟萦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

十一郎吃完哺食后,听到雷声,不管他的贴身小厮如何阻拦,他都不管不顾地向正院跑去。小厮拿着伞,在后面追都追不上他。十一郎一口气跑到正院,发现正院的门已经关了。

十一郎使劲儿拍门,青玄打开门,见是浑身湿透的十一郎,当下也不敢阻拦,便将他迎了进去。

白芷也正奇怪这么大的雨,大家都歇下了,怎会还会有人来敲门。等到他看到狼狈不堪的十一郎时,吓了一跳。十一郎平日里穿的干干净净,一派风光霁月。可今日却是像在泥潭里滚过一般,袍服湿透,皱巴巴得都粘在身上。

十一郎见白芷站在孟萦卧房门口,便径直要往里闯,被白芷给拦下了。

“女郎已经歇下了,还请郎君明日再来。”

“不行,娘子,我要娘子,打雷了,好可怕。我要娘子。”十一郎不管不顾地在门口叫道。

“郎君既然怕打雷,为何不在院子里呆着?还要在这雷雨天里出门,弄得浑身湿透。再这样下去,郎君免不了又要生病了。”

“不行,我害怕,我必须要见娘子。娘子,娘子。”

孟萦听到十一郎在门外的叫声,起身披了件外袍。出门见十一郎浑身精湿,狼狈不堪地站在门口。孟萦知道他熊孩子病又犯了,连忙让人烧水沐浴,又交待人再煮碗浓浓的姜汤送来。

等厨房送来姜汤和沐浴的热水,十一郎的小厮才走到正院,正好可以伺候十一郎沐浴。孟萦又让白芷取了身没上身的衣服给十一郎穿。

沐浴罢,孟萦又看着十一郎喝下浓浓的红糖姜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要知道,这可不是后世,风寒只是小病。但在这里,以十一郎现在的身体条件,万一感染风寒,能不能活,孟萦心里还真没底。

十一郎见孟萦坐在榻上看书,便拿着布巾递给孟萦,说道:“娘子能帮为夫擦发吗?”

然后,他也不管孟萦答应不答应,就把脑袋伸到孟萦跟前。

十一郎这操作,让孟萦哭笑不得。只要认命地接过布巾,帮他擦起头发来。十一郎的头发异常柔软,一点也不像元郎的头发,那般粗硬。孟萦轻轻地帮他擦干头发,然后又用梳子通发,最后披散在肩头。

“娘子通发真舒服!娘子,打雷好害怕,今晚,我可以跟娘子睡吗?那样我就不害怕了。”

孟萦:“不行,你若真害怕打雷,就让守夜的小厮睡在你床下的踏板上,这样就不害怕了。”

“不要,我才不要和守夜小厮睡一个房间呢,我要和娘子一起睡。”

“不行,我今天不舒服,千万不要过了病气给你。一会儿,我让青鸾送你回去。”

“我不回,我就要和娘子在一起,我不走,不走。打雷太可怕了,娘子抱抱。”

只要听到雷声,这家伙就把脑袋塞到孟萦怀里,然后抱着孟萦的腰,瑟瑟发抖,怕得要死要活,死活不松手。孟萦扯都扯不开十一郎,他牛皮糖粘的还紧。

孟萦:……,尼玛,真是个祖宗,油盐不进。

不打雷的时候,十一郎,便抬起头来观察孟萦住的房间。发现孟萦的房间,一应器具都是品质极佳,但又简洁大方,让人觉得温馨放松。

“娘子,那柜子上白瓷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十一郎指着一个白瓷酒瓮问道。

“噢,那是用五郎送来的藤梨,泡的藤梨酒。你上次在我的实验室烧掉了好几个月的心血,现在看到酒,我就想起你干的好事。”孟萦没好气地说道。

“娘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要不明天我再帮娘子做几套蒸馏的仪器出来。娘子的仪器我都记住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到时我再给娘子蒸馏一些高度酒,怎么样?”

“你真的都记住了,那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十一郎迷茫地摇了摇头。

孟萦升起一股无力之感,只好认命地收留这祖宗。

“娘子,我可以尝尝这藤梨酒吗?”

“不行,这酒时间太短,味道应该还没出来吧!”

“我就尝一点点,好不好?好不好?”十一郎拉着孟萦的袖子祈求道。

孟萦知道,她若是不答应这家伙,还不知道他会怎样纠缠。

“那就倒一点吧,你自己去弄,千万别弄打了酒瓮。算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让白芷帮你倒吧!”

随后,孟萦叫来白芷,帮十一郎倒了一茶杯藤梨酒。这藤梨泡了二十来天,不知道味道怎样。

十一郎闻了下,说道:“娘子,这酒好香啊,是娘子蒸馏过的酒吗?”

孟萦点了点头,当然是蒸馏过的,否则以时下喝的酒,度数那么低,不等东西泡好,恐怕就酸了吧!泡果酒还得是度数够高的酒才行。

十一郎轻轻抿了一口,连声叫好,直说这简直是琼浆玉液。忙把茶杯递到孟萦跟前说道:“娘子也尝一口吧,真的味道极美,比皇宫里御用的美酒还要美味。”

推拒不过,孟萦尝了一口,觉得有些辣口,但毕竟是粮食酒,喝下之后却有回甘。随后,她又抿了一口,放在口中感受一下,觉得还是有些不足,遂道:“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口感会更好。等到冬天邀请大家来吃锅子的时候再喝,肯定更好喝。”

不大会儿,孟萦感到浑身通泰,舒服得有些犯困,她知道自己不善饮酒,之前饮些低度酒,还能应附上几杯,她忘了这高度酒,她几乎是一杯倒的量。

外面的雨下得愈发大了起来,夜也越来越深。孟萦不停地点头,这十年在大曌,没有夜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养成的生物钟很难改过来,实在熬不了夜。

孟萦的课业最近很紧张,白天她起得极早,又在国子学忙了一天,中午也没休息,一直到傍晚下学才回来。刚刚她才入睡又被十一郎吵醒,前后又折腾了个把时辰,再加上那两口高度藤梨酒,她实在是疲倦至极,坐着都能睡着。

打雷时,十一郎将脑袋扑到孟萦怀里,孟萦觉得暖烘烘的。她低着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十一郎悄悄抬起头,见孟萦睡着了。也有些心疼她的辛苦,他静静地等着她睡实。

等到十一郎发现孟萦全身放松下来,沉沉地睡去后。便轻轻地抱起孟萦,将她放到床上,然后轻手轻脚地睡在她旁边。

白芷在外间听到里间没了动静,掀开帘子才见到他们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白芷怕女郎醒来不虞,便准备将孟萦抱到厢房歇息,谁知十一郎紧紧地将孟萦圈到怀里。白芷一动孟萦,十一郎就睁开眼睛护着,好像与他拼命一般争抢。白芷无奈,只好去外间床榻休息,顺带守夜。反正有他看着,十一郎也不可能做出逾矩的事情来。

秋季雨天下半夜温度下降,躺在里间床上的两人都觉得有些冷,感觉身旁有个温暖的火炉,便滚到一处,相互拥抱着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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