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故人重逢

孟萦没想到黄简然竟然也来了襄州,见他风尘仆仆地赶到襄州来陪自己过中秋,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他可能是连日赶路,眼下稍有些疲惫,但无碍他身上清爽的气质。

三月未见,还是有些思念,孟萦张开双臂要抱抱。

简然红了脸,但还是很配合地拥抱了她,他将脑袋埋到孟萦肩上。

孟萦才想起来自己三日都未洗澡,身上估计都是汗馊味吧!忙推开他说道:“哎呀,忘了好几日未曾沐浴,估计都臭了。别熏着你了。”

简然笑眯眯地说道:“萦儿一点也不臭,就是有点酸!”

孟萦有些哭笑不得,看,这才是真正的简然。

欧阳冉一把拉过简然,自己拥着孟萦说道:“我不嫌酸,咱回家吃饭去!”

简然看着欧阳冉,气得牙痒。这厮惯会做好人,人家开个玩笑,他来搞破坏。哼,走着瞧!

回到租住的院子,欧阳冉从酒楼里定好的饭菜刚刚送到。大家围坐在一起用餐,他们谁也没问孟萦考得如何。

饭后孟萦仍是像上两次那样,将自己的答卷全部默写下来。何夫子进行了点评,之后他说道:“静候通知吧!”

晚上中秋节,欧阳冉依然让酒楼送了酒菜。孟萦有些想爹爹了,不知他一个人在武陵怎么过节?大家在院子里用完餐,又赏了月。何夫子让他们年轻人去外面转转。

中秋赏月,襄州府晚上有夜市,热闹非凡。孟萦才考完试,正好出去放松一下。于是便带着白芷和欧阳冉、简然一同去了街市。

街市上的人往来如织,人声鼎沸。左右没什么事,孟萦闲逛起来。突然,有人叫道:“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

孟萦定睛一看,原来是考场上隔壁号房的中年女子。那女子中等身量,微胖,身边围着三位中年男子,似乎是她的夫郎们。

孟萦连忙施礼说道:“朗州武陵孟萦见过大娘子。”

那中年女子忙还礼道:“夔州云安郡郁娴见过孟家女郎。”

两人总不好在大街上寒暄,于是欧阳冉提议大家去就近的茶楼。

今日茶楼生意甚好,所剩包间不多。二楼的大包间只剩下最靠边的一间了。一行人进了包间,欧阳冉叫了几壶茶,又叫了些特色点心。

双方落座闲聊,那郁家娘子先是对孟萦表示感谢,若不是孟萦给的那些药丸,她这次乡试恐怕就坚持不下来了。

郁娴是夔州云安郡的大户,世代经营丝绸布匹生意。今日陪着他的三位中年人都是他的夫郎,分别是正夫、四夫郎和五夫郎。

孟萦见郁家娘子家资巨富还上进好学,真心赞赏。那郁家娘子也喜欢孟萦古道热肠,不骄不矜,冷静自持,也很欣赏。于是两人惺惺相惜,遂以姐妹相称,结为忘年之交。

几杯茶下肚,孟萦觉得有些腹胀,出去方便。

刚从净房出来。她抬头就看见李君成站在二楼楼梯斜对着的一间包间门口,微笑着看着她。

孟萦心里有些慌乱,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李君成。她翕动着嘴,想叫一声:“君成哥哥。”但最终还是没有叫出来。

李君成走过来,低声地说了声:“萦儿,别来无恙?”并让开身,请她去包间一叙。

孟萦差不多一年半没有见过李君成了,这一年多真是沧桑巨变,儿时想要陪伴到白头的人相继嫁为人夫。如今再相见已是物是人为,孟萦对李君成和王季陵的信任远超欧阳冉和简然。她下意识地跟着李君成走到了包间门口,正要进门,却被白芷一把拉住了。

李君成看白芷拉着孟萦,知道他的顾虑。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和离,孟萦尚是未婚女郎,如果被人看到与已婚郎君在茶楼私会,于双方名声有碍。

李君成苦笑着说道:“我月初已和离,有件事想要和萦儿商议。”

孟萦见他如从前那般称呼自己,两人之间似乎从未有过隔阂一般。孟萦看了白芷一眼,最终还是走进了包间。

两人落座后,孟萦见李君成在灯下虽看着柔和了不少,但眼中已不见了青涩懵懂,取而代之的是历经沧桑后的沉静。他看着成熟了不少,曾经那个傲娇、意气风发的少年再也无处可寻。

孟萦喝着茶,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李君成见孟萦抠着指甲,笑着说道:“萦儿一紧张就抠指甲的习惯还是没改掉啊!”

孟萦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有这习惯啊!她自己竟然不知道。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李君成拿出个盒子,正是当初孟萦让王季陵交给他装银票的那个盒子。他将盒子还给孟萦。说道:“我已和离,用不上这些,再说我自己尚有积蓄,用不上这些银两。萦儿还是收回去吧!”

孟萦推拒道:“我每年收入不少,送出去的哪有收回的道理。君成哥哥先拿着用吧!有些银钱傍身总能趁手些。”

李君成却道:“我现在用不上了,放在我这里就是一堆纸,不如放到萦儿这里,还能做些事情。”

然后李君成又将自己和离之事的前后始末都细细道来,他丝毫没提王家女郎身染脏病之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当初若不是萦儿反应迅速,受伤害的恐怕就是她了。

欧阳冉见孟萦去了净房却不再回来,不知她被谁绊住了脚。再加上郁家娘子的几位夫郎得知欧阳冉出身于皇商欧阳之家,想要和他合作,以期得到提携。

正在他心下忐忑之际,突然门外一阵喧哗,似乎是有人在大声叫道:“大郎君,你怎可在中秋团圆之夜不归家,私会别家女郎。若被女郎知道,定要伤心了。”

李君成气得压低声音吼道:“你给我闭嘴,我的事轮不到你说嘴,再说我与你家主子已经和离,我的事轮不着你家管了。”

那壮仆却不管不顾地扯着大嗓门喊道:“李家郎君您怎可这样,你说和女郎已经和离,那不过是气话,哪能真就和离了?再说女郎已为你生下嫡女,你难道就舍得抛下幼女与别的女郎……”

他这话说的巧妙,故意说一半留一半,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当真是用心险恶。茶楼本就是八卦的集散地,大家对桃色消息总是格外感兴趣。

于是楼下的散客都停下了交谈,直直地看着二楼。二楼的包间相继打开了房门,大家都一脸八卦。

白芷见状,简直要气死了。当下知道被人算计了,他挡在孟萦的前面,挡住那些探究的目光。

可王家那仆人明显有备而来,他指着孟萦说道:“怎么说你这女郎呢,大把的未婚郎君你不去求娶,为何单单惦记着人家已婚的大郎君。

我家女郎已经为大郎君生下嫡女,两人几日前发生口角闹到和离,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隔夜仇的。过几天两人还不是又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就没见过你这样趁着别人和离,乘虚而入的女郎。”

下面有人插嘴说道:“那女郎好像是今年参加乡试的秀才,和那郎君一小就认识,后来那郎君嫁到王家。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私会,说不定早有苟且……”

“哼,还读书人呢,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一男游走两女间,可真会玩啊!”

“是啊,那郎君也是个有艳福的,既得到了自家妻主给生的嫡女,又有美艳女郎投怀送抱,当真是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啊!”

于是众人指指点点,多说李君成不检点,婚后还与别的女郎私会,不守男德;又说孟萦人品有问题、放荡不堪、破坏人夫妻感情。

李君成还是低估了王素媛的无耻了,那些大声指责他们的人多是王家的下仆。如果没有王素媛在背后支持,他们怎么可能到襄州的茶楼喝茶。

李君成知道如果放任他们对自己和孟萦的指责,明日满襄州都会传出二人苟且的传闻。流言这种事,比真刀真枪更伤人。特别萦儿还参加了乡试,成绩尚未出来。这时如果有不好的传闻,恐怕以后都难有寸进,科举生涯也可能戛然而止。

上次王素媛陷害萦儿不成,这次又出此毒计,实在是阴狠。此事解决不好就是两人身上永久的污点。

欧阳冉一出包间门,就见白芷挡在孟萦身前。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坏事了。他给身边的贴身小厮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就下楼去了门口拦住了门。

孟萦对白芷说道:“将这人绑起来送到郡衙,我要告他污蔑诽谤之罪。”

那人一听,转身就准备逃跑。

白芷练武多年,纵使这壮仆有一身蛮力,却也打不过白芷。很快就被白芷制伏了,白芷抽下他的腰带将他捆了起来。

楼下的那些散座的奴仆见状,纷纷准备夺路而逃。

孟萦对李君成说道:“哪些是王家的旧仆,你指出来,白芷去将他们一个不留地抓起来。”

于是白芷迅速跳到楼下,李君成也走到楼下,那些下仆没想到孟萦行事如此粗暴,也有些胆怯了。如果被送到郡衙,不死也得褪层皮。办砸了女郎交代的事,回去更是生不如死。

他们想要逃走,门口被人把持住,那人武艺高强,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于是跪下来,纷纷自己扇自己嘴巴,求饶道:“大郎君饶命啊,女郎饶命啊,奴们再也不敢乱嚼舌根了。”

孟萦听他们说得轻巧,根本就不是真心认错,今日饶了他们,明日谁知道还会传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冷笑说道:“难道你们仅仅是嚼舌根吗?刚才污蔑起人来的时候,不是挺会说吗?既然那么会说,那到府衙里去好好去说道说道。”

不消片刻,白芷就将他们全部绑了起来。

李君成抱拳对众人说道:“打扰大家清净了,我月初既已与他们家主子和离,至于和离的原因是他们家女郎生下不知是谁的孩子,竟然动手脚放到我名下,我如珠如宝地养了好几个月,偶然听到下仆议论,方知自己喜当爹了。事后一查,发现事实果真如此,遂和离归家。今日在茶楼偶遇故人,交谈几句。没想到遭到这帮恶奴污蔑我与别家女郎有私。”

随后李君成又对着孟萦深深地拜了一礼说道:“带累女郎了,我在这里给女郎道歉。”

孟萦见李君成如此这般维护自己,心里酸涩不已。

众人一听原是栽赃陷害啊,不过这男子也够倒霉的,喜当爹那么长时间,于是看向李君成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也有人将信将疑,认为李君成等人难保不是虚张声势,具体情况到底如何,谁知道呢!

欧阳冉等李君成说完,抱拳对大家说道:“今日茶楼之事,恶奴们的污蔑之语还请店家和各位给做个见证。明日郡衙开门之后,我等就将这帮恶奴送至郡衙,等候郡丞大人发落。”

有那正义之人表示愿意去府衙作证,白芷记下那些愿意作证之人的地址和名号。便带着这帮恶奴走了出去。

孟萦返回包间和郁家娘子及其夫郎们道别,约定改日再聚。

李君成和孟萦约定明日辰时在郡衙门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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