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第三百三十九章:大乘之法

翼瑶殿下道:“世人容易犯心侈、性强、多欲、极贪的毛病,对于修道来说,这些都是障碍。要消除这些障碍,不能强令之断,而要顺其性而张之,由此产生种种痛苦与不便,世人不堪忍受痛苦,产生出离痛苦之心,于是,圣人诱之使修道。这就是杜光庭所谓权教的方法。权教主要侧重于摄心、摄性、摄欲、摄贪,由此可见,圣人之设权教,实是让世人去奢从俭,去伪从真,去有欲有为,行无欲无为,使世人反性修道,入于教门。”

权教之外,又有实教,实教是针对上乘利根之士修道而言的。对于上士为什么不因权教以导之!杜光庭认为:“气清和者生乃颖利,才智过人,明古达今,问一知十。此人根性既利,了悟圆通,见可而进,知难而退,见善如不及,闻恶如探汤。故能见善则迁,有过则改,明方便之法,知进趣之途,不俟权道诱之,自达真实之教矣。”就是说上士因禀清气而才智过人,了悟圆通,识善恶、明方便之法,故可以自达真实之教。

天歌说:“权教是什么?不会是邪教吧?”

翼瑶殿下道:“佛法有权、实二教。权教为凡夫、小乘说法,取权宜义,如《阿含经》是。”

杜光庭将实教分为世俗人理身的实教和出家人理身的实教。他将世俗人理身的实教定义为:“夫实教者,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礼乐仁信,以正万方。人君与君子服而行之,垂法四海。”上根利器之人,在俗则奉礼法,为四海之典范,以修其身。对于出家人的理身实践,杜光庭说:“修道之士,圣人以玄功难懋,世欲易迷,设科戒仪范之文,用齐其外;着注念神凝之法,以正其心。复以炼气胎元之方,制其食味;祈真朝谢之品,涤其过尤。然后趣于学无学之途,臻乎冥寂,栖于损之又损之府,契乎无为。则邪谪之关不开,镇静之淳和可致”。这就是说,上士实教之法,其修炼的目的在于制其味、涤其过。

具体方法则包括:设科戒仪范以齐外,注念神凝以正心,炼气胎元以制食味,祈真朝谢以涤过等。上士之实法,同权教有所不同。权教适用于中下之士,他们多欲、多贪,不易入道,权教顺其欲而强之,使之因极欲而得痛苦,因痛苦而修道,其方法论的原则是“反者道之动”,先从道的反面让世人去感受失道之痛苦,然后再引导世人入于正道。实教针对的是上根利器之士,他们秉性清和,少私寡欲,易于入道,实教则因此直接引导修道者切入正宗的道教修持,通过诸如科戒、注念、凝神、炼气、祈真、朝谢,使他们达致正心、修身,从而臻于冥寂、契乎无为。权教与实教,是中乘修道之法的两个重要内容。

天歌说:“那大乘之法又是什么呢?”

翼瑶殿下道:“大乘之法,小乘之法的修持,可以使修道者通过戒律来约束自己的心身,以存神之法安静其内心,以斋戒之法庄重其外表,这为入道修持奠定了一个坚实的基础,但还没有进入正式的道教修持。中乘之法则正式进入到道教修持的过程中来,中乘之法有权有实,通过不同的方法,能使修道者熟其行、制其味、涤其过,达致正心、修身,臻于冥寂、契乎无为。对于中乘之法,杜光庭认为仍然有其不足之处。他说:“中乘之道或权或实,犹滞于修,又舍此权实有修之门,求入大乘无为之趣。”他认为中乘之道因有权实高下之分,犹滞于修,所以唯有舍此有修之门,入于大乘无为之境,才能了道。由此,杜光庭又提出大乘无为之境的修持方法。”

杜光庭大乘无为之境的修持方法继承了老子无为的思想。杜光庭对“无为”的境界大为推崇,认为无为是理国修身之要。他说:“理国执无为之道,民复朴而还淳。理身执无为之行,则神全而气王。气王者延年,神全者升玄,理国修身之要也。”认为理国无为,民复淳朴而达于治世,修身无为则可神全气旺而致于延年。

对于什么是无为的修持方法,杜光庭做出了新的阐述与发挥:“无为之理,其大矣哉。无为者,非谓引而不来,推而不去,迫而不应,感而不动,坚滞而不流,把握而不散也。谓其私志不入公道,嗜欲不枉正术,循理而举事,因资而立,功成而身不伐,功立而名不有。……圣人之无为也,因循任下,责成不劳,谋无失策,举无遗事,言为文章,行为表则,进退应时,动静循理,美丑不好憎,赏罚不喜怒,名各自命,类各自用,事由自然,莫出于己,顺天之时,随地之性,因人之心,是则群臣辐辏,贤与不肖各尽其用”。

杜光庭认为无为之理博大精深,无为不是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的意思,而是要顺天之时,随地之性,因人之心,循理而举事,因资以立功,并且做到事成而不伐、功成而不举。“无为”对于杜光庭而言,不仅是一种修道的方法,更是修道的境界。他认为修道之人唯有“见于无色,闻于无声,味于无味,入于无形,了于无为,乃谓之证道果也”。

能做到“了于无为”,才可谓得证道果。杜光庭认为无为亦是一个过程,或者说勉强可以分为三个依次递进的阶段:迹无为、心无为、心迹俱无为。所谓迹无为,即是指功举不自伐,则功不明而身明;心无为,实是指绝思灭志,无思无虑;心迹俱忘,则是指不刻意为无为而无为,从而使“阴阳为之使,鬼神为之谋”,最后达到与道合一的境界。

杜光庭说:“上德之君,性合乎道,而命合乎一,体自然为用,运太和为神,动合乎天,静合乎地,与道相得而无所为也。神无思,志无虑者,此心之无为也。不显其功,而功若天地,不彰其明,而明并日月,此迹之无为也。夫此无为,非佼学无为而为于无为,是无以为也。阴阳为之使,鬼神为之谋,进退推移,与化无极,玄默寂寥,而与化俱,此谓心迹俱无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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