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初柒苏醒

韩非寒几乎想都没想,倏地就站了起来。

苏瑶依一把拽住韩非寒的衣袖,“王上?”

韩非寒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期盼又绝望的眼神,他一把甩开她,

“王后,方才那番话,朕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说罢便毫不迟疑的拂袖离去,苏瑶依瘫倒在榻边,伸出去的手还僵硬的伸在半空。

泪水在眼角肆意蔓延开,眸中凄楚的神色也慢慢转变成熊熊燃烧的妒意,苏瑶依紧紧攥着遮蔽自己最后一丝尊严的肚兜,直至指甲穿透手心的皮肉,她还浑然不觉。

寻云进来的时候,鲜血已顺着她的手心滴在了粉色床单之上,像是一朵朵萎靡妖冶的玫瑰般绽放在上面。

“娘娘!”寻云扑过去死劲儿掰开苏瑶依的手指,

“娘娘,你做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苏瑶依任由着她替自己处理伤口,“寻云你说,本宫还要做到哪般地步?”

寻云心疼的托着王后的手,“娘娘,您何必要与璟妃争这一时的长短?后宫女人本就多,以后一定还会更多,可那些人王上了不起新鲜一阵儿,待日子久了迟早会厌弃,您就不同了,只要您稳稳的坐在这后座之上,您永远就是王上明媒正娶的妻,站在王上身边接受群臣朝见的也只能是您,而其余那些女人,就算再得宠,再风光,见着您同样要矮上一截儿!”

苏瑶依怔怔的摇着头,“你说的这些本宫何尝不懂,只是不知为何,本宫总觉得这璟妃,王上待她不同于后宫中的任何一人。”

“再不同又能如何?只不过是因为她新入宫,王上还瞧着新鲜罢了,明年开春的选秀娘娘您上些心,多挑几个姿容,性情都比璟妃还要出色的女子,到时王上精力一分散便不会再对璟妃有什么特别了。”

“会是这样吗?”苏瑶依双眼无神的看向寻云,

“若是王上依旧钟情于她一人呢?”

寻云皱了皱眉,眉梢渐渐染上一层寒意,“娘娘,到时候咱们明的不行就来阴的,只要她不是真的狐仙转世,咱们还怕没有法子将她悄无声息的…”

她说着目光阴狠的看向苏瑶依,“娘娘,若想在这后位屹立不倒,您必须振作起来!”

冬至下场雪,夏至水满江。

白日的时候天气便有些阴沉冷冽,这会子外面果然就飘起了白色的雪点子。

韩非寒飞一般的走在去往天沐池的途中,苏启只说那边有消息传来,却又没说究竟是何情况。

他一颗心紧紧的揪着,脑中一时涌现出各种好的,坏的情景。

“王上您慢点儿走!哎哟!”苏公公在后面拼命的追着,只是他哪里能追的上王上的脚步哟。

去往天沐池必得经过一片梅园,数九天气,梅园的梅花全都竞相开放,那些绽开的又或者未绽开的花骨朵儿皆静静地点缀着残冬。将整个梅园妆点成一片红的海洋。

暗香浮动,入鼻清幽,韩非寒脚步一顿,远远的他似乎瞧见一个素白清瘦的背影静静的立在梅园之中。

她手中隐约握着一把梅花枝,正低头将鼻尖凑到花蕊上轻嗅。

那身纯粹的素白跟梅花的红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颜色,此时聚在一处,却相辅相成,将红的衬得更红,白的衬得更白。

雪花越下越大,方才还是细白的小点儿,此时却已经瓢起了鹅毛团,那些雪缓缓的落在红的梅上,落在她漆黑如瀑的乌发上,也落在韩非寒冰冷许久的心上。

“王上…呼…王上您实在走得太快了,奴才…奴才…”

苏公公喘着粗气,眼神随着王上的目光朝前望去,顿时眼睛便瞪得溜圆,

“王上,前面那位不是…”

梅香清冽而馨香,初柒正深深的沉醉其中,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她转过头,嘴角的笑意还微微的嵌在脸颊上,目光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子。

四目相对,初柒的心脏在这一刻突然鲜活的跳动起来,她渐渐收敛笑意,等待他慢慢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初柒…”

初柒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听过如此低沉又沙哑的嗓音了,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还在昨日。

她点头,“你来了。”

她感觉到韩非寒眼中的墨色逐渐晕染开,下一刻她便被裹进了一个温暖又坚实的怀中。

头上男人的声音略带哽咽,“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觉睡了多久?”

初柒静静的依偎在他胸前,“芷儿说差不多两个月。”

“是整整六十八日。这六十八日我没有一刻不是在后悔中度过,早知道这五鞭几乎要了你半条命,我情愿你永远不要跟我重新开始,我只要你好好儿活着!”

“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死啊。”初柒笑着说道,眼中却也氤氲起一丝雾气。

“况且你为了我都受了七十六鞭,我怎么能连区区五鞭都舍不得替你受?”

“区区?”韩非寒握着她瘦弱的双肩迫使她与自己对立而站,

“要不是你师父及时赶到,你嘴里说的这区区五鞭就已经要了你的命了!”

初柒眨了眨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王上忘了,我可是狐仙转世,这一世的劫还未历完,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

韩非寒瞪了她一眼,“若真是狐仙便好了,下次再遇到危险至少可以先保护好自己!”

“嗯哼!”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却是扶游皱着张老脸,

“这儿风大雪大的,有什么话不能到殿内去说吗?”

初柒转过身,“扶游老儿,你为什么每次出现都像只猫似的半点儿声响都没有!”

“我…”扶游瞪着她,胡子气的一翘一翘的,“到底是我走路轻还是你们说话太投入了?哼!”

“就是你走路轻!”初柒走上前一把揽住扶游的手,

“说,刚才是不是又偷溜出去喝酒了?”

“怎么会呢?大晚上的喝什么酒啊,我还以为你明日才醒,所以早早地便去歇着了。”

“骗人!”初柒挽着他朝飞羽殿的方向走去,“你身上的酒味我隔着那么远都闻见了。不说喝了八两,小半斤也总是跑不了的!”

韩非寒皱了皱眉,眼睛阴郁的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心,又看了眼扶游臂间的那只手,抬腿快步追了上去。

他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在初柒肩上,“天儿冷,你仔细冻着!”

初柒侧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扶游不禁打了个寒颤,

“唉哟,这天儿确实够冷的!”

几人到了飞羽殿时,远远就见那几个丫头正站在宫门出眼巴巴的望着门外这条路,见着初柒,不禁都红了眼眶。

尤其是白苏,平常瞧着最是胆小,此时哭的声音却是比谁都大,

“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可吓死奴婢们了!”

初柒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别哭了。”

“娘娘奴婢这不是哭,是喜极而泣,方才芷儿姐姐回来说您醒了的时候,奴婢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芷儿咯咯一笑。眼中也有泪花儿,“可不是在做梦么,奴婢去叫白苏的时候,她正躺在榻上睡得香喷喷的呢。”

众人皆是一笑,白苏不好意思的捂着脸颊,“芷儿姐姐真坏,当着王上娘娘的面儿就这么取笑奴婢,奴婢去沏茶去了!”

说着转身便小跑着去了偏殿,初柒走过去握着紫宛跟佩兰的手,“听芷儿说,这次多亏你们拼死跑出去报了信,王上才能及时赶过去救了我,你们身上的伤没事吧?”

“早没事儿了!”紫宛大大咧咧的说道。“奴婢跟白苏就是使了点儿蛮力,这主意还是佩兰想出来的,还有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佩兰拘谨一笑,“就是娘娘养的那些毒蛇,全让奴婢们给放出来了。”

“毒蛇?”初柒看着佩兰,“你们将它们放出来咬人了?”

“倒是没有咬人。只是让它们吓吓看守我们的侍卫,没想到吓是吓到了,蛇却都被那些侍卫给斩杀了。”

初柒惊喜的回头看了韩非寒一眼,“你看,我就说这些蛇能帮我大忙吧!”

韩非寒笑着点头,“是,不过以后别再养了,若是哪天不小心伤了你可怎么好。”

暖阁内热烘烘的,芷儿怕初柒冷,一会儿功夫便加了几次红萝碳了,只烧的扶游直嚷着热的慌才作罢。

初柒静静的坐在桌旁,看着扶游与韩非寒喝酒,一个时辰不到,这已经就是第二壶了,两人像是不要命一般,话也不怎么说,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眼看着扶游喝得眼睛都直了,初柒才忙上前制止。她一把夺过扶游的酒樽,

“师父,你不能再喝了!”

“谁说我不能、不能喝了的,你赶紧把杯子给我还回来!”

初柒皱着眉,“你们这哪是在喝酒啊,分明就是在拼命!”

“拼命?”扶游打了个酒嗝儿,“你说对了,我们就是在拼命。”

他笑着看向韩非寒,“你小子、酒量不错…若…若人品也有这般好,那…那我就放心把…把柒丫头交…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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