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忽必烈醒来

天空中,热气球在亲卫的拉扯以及热气球上士兵控制燃料的燃烧速度下,已经缓缓朝地面降落。

此时此刻周围的黑炭军士兵边说边议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东西,议论着在方才的战斗中,因为此物的出现才令战局改变。

最后热气球平安降落,那士兵奔跑着到了张大有的边上,陈说方才在热气球上看到的情况。张大有边上的亲兵也在一边记录着,而那下来的士兵接着就开始绘制起了图纸,正是方才他看到的一切,此刻直接从脑海中搬运到了图纸上。

接着亲卫告诉他忽必烈被火烧的事情。

张大有虽然激动,但他对亲卫道:“此事只有我们知道,你且不要告诉他人。”

那亲卫点点头。

张大有看着这图纸,然后小心翼翼地卷成卷轴,放在特制的竹筒内,外面用泥封了起来,盖上东宫特有的记号,张大有不紧不慢,不过他的手还是有些微微颤抖,他不理解殿下为什么不让杀忽必烈?

接着热气球在亲卫的搬运下,朝着城西方向的城墙上而去,不久之后,热气球再次升空。

而张大有在得到一正一副的报告后,拿了副本立即去了吕文德休息的地方。

此刻吕文德正在闭目养神,自从击退了蒙古士兵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松弛下去。不过他想着那热气球实在稀奇,若是他能拥有此物,那打仗刺探敌军就容易多了。

听说张大有来营中,吕文德一丝都没有懈怠,立即在裨将搀扶下起来了。

张大有递给他一份报告,以及一些图纸。

吕文德接着就看了起来,图纸上大概绘制当时蒙古军中的列阵情况。

“吕帅,这是方才蒙古军中列阵图,可供吕帅参详一二。”

吕文德握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知道这是激动地抑制不住的颤抖,因为他早就想得到蒙古军列阵的变化图,如今得之一份,实在令他激动,但他也知道张大有他们得之不易。

吕文德接着问:“张都头,你且说说这热气球,我想问殿下要一个。”

张大有直拒:“此物机密,殿下说暂时不能给吕帅。”

吕文德不死心,既然热气球不能得到,那图纸总可以吧,于是再问:“张都头,有了这份列阵图,我大概也能战胜那忽必烈了,这图是否可以给我?”

张大有道:“确实是给吕帅的,殿下那边还有另外一份。”

“多谢殿下赏图。”

张大有说完转身就离去了,实际上他还有一件事情没说,就是忽必烈被火焚身,受伤的事情。

若按照张大有的个人情绪来说,他是赞同吕文德出兵杀死忽必烈的,他刚才的时候也在想着是否要将此事告诉给吕文德。

但他知道太子殿下的命令。

忽必烈此人杀不得!

张大有不清楚这些,但他知道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命令,就是死也要服从,这是他们在训练的时候上司交给他们的。

等他去城西的时候,一如方才,他得到了黄陂西城附近的情况,接着城东、城南,以及武湖那边的情况也被记录在了图纸与文书中。

等他弄好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时刻了。

夕阳在黄陂城上逗留,染红了整片天空的云彩,投下美丽的影子。

吕文德走上城墙巡视情况,意外的是从昨天正午到今天黄昏,蒙古军罢战深扎营地,一直都没出兵,就连夜袭也没有。

然后他派去的斥候打探到的消息也只是蒙古军驻扎黄陂北面,想要深入刺探蒙古军营内部的情况实在太难了,况且他们这边还死了三个斥候。

吕文德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他就是想不明白。

而这个时候张大有则带着他的人离开了黄陂城,坐上了从武湖去鄂州的水军战船。

……

下午的天气实在有些炎热,已经九月了,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燥热。

刘秉忠已经退至军中大帐内,军中的伙夫正端着一碗清热解暑的汤药给刘秉忠拿去,但是当他见到对方的时候,刘秉忠自言自语道:怪我,真的怪我,当时要是拉一把宗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说到底还是我惜命!

他没喝书童递过来的一口汤药,直接就去了忽必烈的营帐了。

他在营帐外待了一天,水米未进,苍白的脸色令那些幕僚都有些看不过去了,然后在亲卫的扶持下回了营帐。

刘秉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书童喂了他一些清粥,刘秉忠呛的全部吐了出来。

“宗王那边怎么样了?”

“那边的情况我不知道,但那些人在军帐外等了一夜。”

在刘秉忠的眼中,忽必烈就是他的天,现在天快塌下来了,他能不着急么?

刘秉忠于是披头散发赶去忽必烈的营帐,只是当他想要跨入营帐内的事情,直接被亲卫拦在外头。

刘秉忠迫切道:“我要进去看看宗王!”

亲卫阿里海牙拦住他道:“窦神医在施针,聪书记还是先待在外面!”

于是刘秉忠只能焦急与其他幕僚等在外面,然后他发觉边上的几个亲卫看他的眼睛也有些不对。

刘秉忠知道其实他们都在责怪自己,而他自己又何尝不在责备自己呢,所以这件事他没放在心上。

董文炳这时候也过来了,焦急问道:“宗王情况如何?”

听到消息后,刘秉忠朝着地面狠狠地揍了几拳头。

……

帐内,忽必烈昨天倒是醒来过好几次,但很快就痛的晕了过去,毕竟这是烧伤,不是其他伤口。

此刻只有长短不一的气息从忽必烈的口鼻之中溢出来,伤口位置全部被清热解毒的药材覆盖起来,军帐四周散发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道。

窦默拿着针灸正扎在忽必烈的小腿上,他的手很小心的捏着这些细小之物,当他扎入小腿上的事情,才吐了口气。

边上的亲卫看到窦默扎一针就吐一口气,知道事态紧急,否则窦神医早就开口说话了,他们也不敢说话,因为在所有军医中,窦默的医术算是好的了,所以此刻都在期待窦神医能将宗王的病治好,但到现在宗王都还没醒过来,他们实在很担心。

窦默拥有一手好医术,很快针扎满了忽必烈的整条大腿。

窦默这么做,只是想看看忽必烈身上是否有骨骼伤到了,刚才施针的时候他也很担心,因为他在测试对方是否伤到了大腿,而且现在来看腿部也没淤血。

窦默知道忽必烈两条腿应该无碍,再说了腿骨折了,皮肤表面必然会有淤血凸起之物,但过了这么久了都没出现,所以伤的不是腿。

忽然他注意到了忽必烈小腿上的经脉。

因为忽必烈早年征战沙场,甚至好几个月都在征途之中,所以这些年下来他小腿的静脉有些露了出来,此时像是一条条的泥鳅一样纠结在一起,看上去有些恶心。

据说忽必烈只要一站着就会感觉腿脚酸胀。

“宗王的大腿无碍。”他对那些亲卫道。

接着他又将针灸一根根拔了下来,然后往忽必烈的脸上一些穴位刺去。

当他继续扎针的时候,忽必烈忽然醒了过来,只是面色有些发白,而且牙齿咬着。

忽必烈看到窦默的面孔立马问他:“窦神医,前方战事现在如何了?”

窦默道:“宗王放心,军务处置有聪书记他们,我军已安然撤了回来,不过宗王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忽必烈仔细凝视窦默的表情,窦默像是一幅不会说谎的样子,忽必烈就知道对方没有说谎,但一天一夜的时间内会发生很多事情。

“快,扶我下床!”

窦默道:“宗王,你现在还不能下床,更不能见风!否则病情就会恶化!”

窦默立马对左右人道:“快,你们快去端药端水,立马给宗王服用。”

左右之人立即照做。

忽必烈这才止住下床动作,继续侧身躺着。

窦默问他:“宗王可感到任何不适?比如皮肤,大腿,腰部这些位置?”

“本王只是皮肤有些疼痛,像是被蚂蚁咬过一样,其他没什么事情。”忽必烈说一句话,喘一口气。

窦默点头,对忽必烈和边上的侍从道:“宗王最近皮肤不能沾水,换药也只能用烈酒和草药汁水擦身,更不能见风,所以现在起,这里除了侍奉之外,就不能再有其他人了。”窦默提醒他们,生怕漏掉了细节。

忽必烈一听,洗澡什么的,他们蒙古人本来就是出自草原,一年到头洗澡的次数也不多,有更多人一生只洗三次澡,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婚姻大事,还有一次就是见长生天。就是不能出营帐有些为难,而且还不能随便见其他人。

这样一来,他就只能待在这里养伤了。

接着亲卫给忽必烈喝了一口刚刚熬制的小米粥。忽必烈喝了一口,感觉粥有些难以下咽,当他抬起上半部分身体的时候,感觉皮肤位置有痛楚传来,特别是那烫伤的皮肤与床褥粘在一起的时候,想起之前在高台上他的身体被引燃了,他那时候以为要死了,却没想到活了下来,不过忽必烈又想起那个时候,边上的刘秉忠似乎有一丝迟疑,不知道是害怕,可能真的是害怕死亡,反正那时候就是觉得刹那间二人的情绪有些微妙。

忽必烈问窦默:“我大概能什么时候恢复?”

窦默道:“宗王,伤疤若要好,起码至少一月,而且烧伤之人,可能日后遇到梅雨天还会痛!所以……”

忽必烈心道:北方不会有梅雨天的,所以到时候不会有痛楚,只是此番打仗,令他记忆颇深。

忽必烈感觉还是被蚂蚁咬着的那种痛苦,此刻想着许多事情,情绪交杂在一起面色又变得阴晴不定起来,窦默以为这是忽必烈难受的表情,于是对忽必烈道:“西域有一种药!”

忽必烈打断了窦默说话:“我听说过那种药,据说吃了之后痛楚要减轻不少,但同时今后可能要一直吃了。”

窦默点点头。

“算了,这点痛我还是受得了的。”于是忽必烈忍着疼痛,只是额头汗水都流了下来,而今年荆襄之地八月底的天气依旧那么炎热,刚换上的丝绸衣衫都湿透了,边上的亲卫只能再次换下,接着按照窦默的吩咐再次换了药,忽必烈才感觉有一丝冰冰凉透心凉的感觉,感觉比之前要好不少。

窦默不忍心看着。

忽必烈有些好笑,他又对窦默说:“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都受不了的话,怎么征战沙场?你去让聪书记进来,我有事务要商量。”

窦默知道忽必烈有事交付,于是立即出门,正好见到了披头散发的刘秉忠。

刘秉忠一见营帐大门一开直接就撞了上去,窦默被这情况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刘秉忠之后,立马道:“宗王醒了要见书记和董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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