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节:回归(二)

两人决定各自回去,刘良能回去告诉聆听阳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让他做好接待准备,江臂通回去,向秦楚复命,告诉秦楚,刘良能和聆听阳还捉着,定南县也仍然在聆听阳手中,大军可以入住定南县,以定南县为大本营,重新恢复实力。

两人按照原路返回,各自的心情都非常开朗,终于再一次见到战友,两拨人马都马不停蹄往回赶。

刘良能率先回到定南城,告诉全城将士,秦楚不仅还活着,还带来数千兵马,正在来往定南县的路上,定南县守军在被清军和其他势力包围,夹缝中求生存,得知秦楚还活着,瞬间爆发出兴奋呼喊声,整个定南县沸腾了,聆听阳也是满怀激动,唯一有一人保持冷静,就是徐仁才。

他拉着聆听阳和刘良能到房间,两人不明白徐仁才这是几个意思,徐仁才和俩人说道:“定南城这么点大,大人又带来那么多人,怎么安置?”

这确实是需要解决的问题,定南城就是一个小型要塞,生活四五千士兵没有问题,可是还有老百姓一起生活,很多设施等硬件方面不能够满足,还有定南城南边的广东各州府,已经被清军攻占,这些对秦大人而言,都是潜在的威胁。

三人正在思考,李班突然从门外冲进来,急切说道:“鞑子来了。”

几人立即喊起来,纷纷拔出腰间的武器,跟着李班来到门外,城外还在庆祝秦楚即将归来,有一些将士却神情紧张,这部分将士刚刚从南部防线换防回来,脸上都很不正常,聆听阳问李班,有多少鞑子?

李班轻轻说道:“六千余人。”

徐仁才有些不悦,说道:“这么点人,你慌什么?”

“徐大人所有不知,这些鞑子人数不多,可带来十几门红衣大炮。”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惊恐表情,如果只是六千多清军士兵,甚至是一万多清军,众人都不惧怕,可以依靠定南城城墙,和清军来一场轰轰烈烈决斗,可面对红衣大炮,还是十几门红衣大炮进攻,再厚的城墙,也抗不过红衣大炮的狂轰乱炸。

聆听阳又问李班鞑子现在在哪里?

李班回答他,鞑子就在惠州府和平县,距离定南城一天半时间,不过带了十几门重炮,抵达定南县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聆听阳又问刘良能:“良能,秦大人还需要多久到达咱这?”

“至少三天时间。”

聆听阳闭上眼睛,他当然不会躲在城里被鞑子用大炮轰,也不会学马屁精,消灭这支清军队伍,以胜利之姿迎接秦楚入城,他命令李班继续打探清军,搞清楚这只清军隶属于哪一部清军,以及清军是否由八旗兵和绿营兵组成等军情,李班带着部下一言不吭离去。

刘良能和聆听阳一样,都是军中翘楚,让他躲在城里被动挨打,这不是他的性格,眼看着聆听阳还迟迟不肯发表意见,以为聆听阳要是躲在城里当王八,他可就要带着部下出城打游击,有些不满问道:“咱们怎么打?”

聆听阳看着刘良能表情,就知道刘良能心里在想什么,便说道:“当然是出去打,不过得要弄清楚这支鞑子来这干什么,鞑子主力不是在进攻肇庆府,怎么会突然进攻我军呢?”

这么一说,刘良能反倒是冷静下来,他太在乎红衣大炮威力,以前跟着刘良佐在清军阵营厮混,可是被数十门红衣大炮一字排开,进行集中发射的场景所震撼,在那种地动山摇的轰炸之下,在平地上的任何一作城墙,都会被巨大实心弹无情打崩,他又把目光转向徐仁才,希望徐仁才可以帮忙出谋划策,提供必要帮助。

徐仁才也命令情报部官员,立即摸清楚这支清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突然放弃进攻肇庆府,转而进攻定南县这个小城?

情报部官员在这方面比李班等将士要墙上很多,很快,这只清军就被斥候摸清楚,是来自李成栋部下一只偏师,这只偏师在广东境内收编大量明军,竟然膨胀至六千余人。

这只军队进攻定南县,原来还要从李成栋在半个月前,将永历帝赶到广西说起,但是在广东仍然有大量抗清势力存在,大学士陈子壮、尚书张家玉、兵部职方司主事陈邦彦升坚持在肇庆,三水、新宁等地坚持抗清,三人掀起声势浩大反清活动,李成栋等清军被迫停止继续进攻永历帝,和前来支援清军在广东各地镇压抗清势力,大量军队在广东境内和各地抗清势力进行厮杀,清军主力全部用来遏制后方抗清势力发展。

其中在定南县残余明军,更是被李成栋,耿仲明等清军将领所不能容忍,李成栋命令部下李肥领偏师六千余人进攻定南县,耿仲明闻讯后,下令乌镇哈超携带十六门红衣大炮帮助攻城,这十六门红衣大炮,就是让刘良能感觉到恐惧的火炮,这也是刘良能没有和东瀛人交战,要是看见东瀛人后膛炮的威力,这些红衣大炮送给他,他也不会要。

李肥对进攻定南县根本不放在心上,不就是一座小破城吗?到了城下把红衣大炮一字排开,对着城墙轰一天,绝对可以轰倒城墙,全军掩杀过去,这不就踏平明军吗?

作为清军主将,他麻痹大意思想传染全军各级将领,很多将领也认为定南县不过是小小钉子,直接踏过去就行,清军距离定南县还是半天路程,秦楚已经带着五千多破烂军加快速度,往定南县飞奔而来,他很庆幸聆听阳守住定南县,给他留下最后一丝希望和一束温暖的光。

秦楚为加快速度,下令所有人扔掉锅碗瓢盆,轻装前进,但是俘虏却没有释放,而是赶着俘虏一起走,俘虏跑得慢的,蓝衣军上去就是一刀,全军速度比清军要快两倍,当李肥距离定南县还有十公里,秦楚距离定南县城郊区只有五公里。

刘良能早就带着部下在这里等候秦楚,当他看见秦楚带着一大群军民而来,眼睛有些湿润,秦大人还活着,比谁都重要,秦楚也看见刘良能骑在马上有些不能自己,赶紧策马而来,一拳头打在刘良能肩膀上。

“良能,有段时间不见了,还能杀敌否?”

刘良能把右臂往天空一举,呼喊道:“狼崽子们,大人问我们还能不能杀鞑子?”

麾下将士高声回应可以继续杀敌,这只军队前身是狼营中狼毛营,狼性仍然还活跃在骨子里,秦楚让刘良能在前面带路,他跟着刘良能并排往定南城走去,其中马锡,江臂通,周福东等赣州府文武官员,也都赶上来和刘良能打招呼,刘良能和每一个认识的人都点头打招呼,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众人正走着,突然有一骑从远处冲过来,是徐仁才,在一个时辰之前,他接到最新情报,清军前锋已经抵达定南城城外,只需要两个时辰,清军就能够对定南城发动炮击,他担心秦楚进城,会被清军炮击,于是骑上快马赶来向秦楚汇报军情。

秦楚看着徐仁才前来,心里涌现出更多的激动,徐仁才来到秦楚面前,顾不上见面后的喜悦,直接向秦楚汇报,有一只携带十多门红衣大炮的清军,正在进攻定南县,还请大人和诸位将士暂且莫要入城,容聆将军打退鞑子进攻,在进城也不迟。

“仁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鞑子正在攻城,我又带来这么多兵马,不就是聆听阳的援军吗?”

“啊”

徐仁才满脑子都是秦楚被清军击败后楚楚可怜样子,去把秦楚可是比军中其他将领,更要勇猛的本性给忘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和秦楚继续说道:“大人,这只鞑子是李成栋偏师,收编大量地方官军,也有六千余人,他们还不知道大人你已经到达定南,大人在鞑子发动攻城之际,从斜侧杀出来,端掉鞑子炮台,和聆听阳前后夹击,消灭这只鞑子兵。”

这个计划得到马锡等将领支持,其实不管马锡支持不支持,秦楚都要选择进攻这只清军,给麾下叫花子军补充军事物资。

“那就打,仁才你回去告诉聆听阳,让他顶住鞑子第一波进攻,顶住以后,我带领全军从西侧杀进鞑子军中,让他也跟着杀出来,灭掉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鞑子。”

“好咧”

徐仁才骑着马立即赶回城中,把秦楚计划告诉聆听阳,聆听阳也是大受鼓舞,秦大人刚回来就要和他一起杀鞑子,还有什么逼着更兴奋的事情呢?

明军很快就组好应战前备战准备,而清军也姗姗来迟,来到定南城南门,李肥本想招降定南城明军,后来觉得这是在浪费口舌,抵达城下,下令乌镇哈超推着红衣大炮进入射击位置,也不等步军做好准备,迫不及待下令开火,十六门红衣大炮发出轰隆隆炮击声音,把定南城南门城墙炸的千疮百孔。

一顿狂轰乱炸后,李肥见城墙还没有倒塌,下令继续用炮轰,军中其他中小炮也都拉出来一起上,对着定南城就是轰,清军炮击很是壮观,把聆听阳等守将打的抬不起头,清军持续炮击,并没有对明军造成多大杀伤,反而又引来另外一支军队。

这是一只风尘仆仆军队,指挥这只军队的是大学士陈子壮长子陈上庸,永历帝逃亡广西,陈子壮等忠臣,不愿意调走,就地募集六千兵丁,在广东等地和清军作战,听闻有一只清军正在进攻定南城,陈子壮立即命令长子带领前来支援。

陈上庸抵达战场不就,定南城南门城墙被红衣大炮不间断轰炸,终于被击倒,李肥得意忘形大吼一声,全军突进,杀进定南城。

清军全线出击这个时机,也就是清军防守阵线全面松散时刻,秦楚带领叫花子从西侧进攻清军,陈上庸带领六千兵丁从东侧杀进清军队伍,正面聆听阳也带着被炮弹砸的充满怒火守军,冲出城门,正面硬刚清军进攻。

秦楚在杀进清军后,发现在对面有一只不明军队正在进攻清军,他不知道这只军队,属于哪一方势力,但只要是打鞑子的,那都是友军,陈上庸也发现对面有一只军队在进攻清军,他以为这只军队,就是定南城明军布置在城外的游击力量,两军一起对清军发动猛烈进攻。

清军炮手在一波进攻中,就淹没在明军海洋,死的不能再死,李肥不敢相信,看着前后左右都冲出来一大群明军,部下也都傻眼了,本来就是一只偏师性质队伍,怎么打得过如狼似虎明军,清军在明军蜂拥进攻之下,瞬间打蒙,死伤惨重。

李肥刚刚提拔为参将,穿着一身明亮铠甲,骑在马上成为明军活靶子,至少有七八只箭镞从左右两侧射来,将他射成冰糖葫芦,李肥被射死,清军抵抗也宣告结束,六千多清军被全歼,十六门红衣大炮成为明军战利品。

而此时,秦楚也带领部下和陈上庸碰到一起,两只军队虽然都是抗清军队,但分属不同阵营,秦楚对陈上庸抱拳说道:“多谢这位将军,还有诸位兄弟援助。”

陈上庸也对秦楚抱拳说道:“将军有礼了,陈某奉家父命令,特带兵马前来援助将军,敢问将军大名?”

不用秦楚开口,周福东作为秦楚下属唯一文官,战斗结束后就跟在秦楚身边,他清清嗓门,率先说到:“我家大人乃兵部侍郎,兼任赣州府知府秦大人,敢问这位将军是?”

陈上庸听到秦楚二字,浑身激动的不能言语,脑子里都是这是真的吗?这就是数次击败鞑子的鬼将秦楚吗?世人都说他死在梅岭,可今日看着和他差不多大的秦楚,瞬间充满崇拜之情,他结结巴巴说道:“真..是秦..秦大人,末将听人说秦大人陨在梅岭,我顶岭南军民,为此日夜哭啼,今日能见到秦大人,实属三生有幸,我这就回去禀报家父,让世人皆知,鬼将秦楚还活着。”

秦楚被他这一通发自内心的马匹说的不好意思,赶紧叫住他,说道:“不急,还不知将军姓名,还有将军家父又是何人?”

陈上庸者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竟然忘记介绍,他告诉秦楚,他是大学士陈子壮长子,永历帝撤到关系梧州,陈子壮和其他不愿意撤退文武大臣,在各地募集士兵,和清军争夺每一块土地。

“原来是陈大学士虎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既然已经把鞑子灭了,就进城休息,正好也给我介绍广东的局势。”

陈上庸内心根本不想回去,他想跟着秦楚一起打鞑子,让家丁回去告诉父亲大人,他带着军队进城,进城以后,秦楚也终于见到聆听阳还有吴茂,两人看见秦楚以后,都非常激动,秦楚让聆听用安排陈上庸部队和叫花子部队去休息,然后带着一干重逢后将领在聆听阳府邸汇合。

一群人坐在聆听阳家中客厅,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喜悦,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够和战友,同僚重逢,都坐在一起相互问好,秦楚眼睛有些泛红,看着这些忠心耿耿部下,却又想到那些已经战死的部下,情绪时高时低,等聆听阳回来以后,秦楚立即召开全军在梅岭战败后的第一次军事会议。

众人都停止交流,静静听着秦楚发言。

秦楚有些伤感和众人说道:“各部,先汇报伤亡情况。”

众人沉默不语,很多军队人都打光了,自然就没有活人来汇报,最后还是江臂通率先说到:“启禀大人,留守赣州城军队,花三娘战死,黄绍山战死,铁峰战死,城防军全军覆没。”怕秦楚心里难受,就没有说黄颖被清军俘虏这件事情。

刘良能和聆听阳也先后汇报伤亡情况,这两只军队主力尚存,最后是马锡向秦楚汇报伤亡情况。

“李振生死不明,郭渊,韩三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南安府军只剩下一千余人。”

马锡汇报完以后,就没有人继续汇报伤亡情况,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人不会再回来了,再也听不到他们说话,秦楚突然鼻子一酸,差点就哭出来,在赣州东北部战争中,损失诸多文武大将,李挺,牛光天,渔夫都死在那场战役,还有关兴传,左昌,沈朴等人下落不明,秦楚真希望他们还活着,哪怕是被迫投降清军,只要活着就好。

秦楚长呼一口气,说道:“好了,都不要伤感了,今天我们能够再一次重逢,就是最好见面礼,既然再一次聚到一起,那就和鞑子继续杀下去,直达把鞑子消灭。”

所有人脸上神情一震,是啊,既然能够再一次重逢,那就继续完成战友没有完成的抗清大业,秦楚又问各将领,现在还有多少兵力。

江臂通临时担任兵部佥事职责,他将各部兵马汇集在一起,然后告诉秦楚,全军尚有九千余人,其中蓝衣军一千五百人,聆听阳部两千一百人,刘良能部九百人,马锡部一千一百人,江臂通部四百人,秦楚直属军队两百人,其余都是叫花子军。

秦楚闭上眼睛,决定临时改组军队,之前失败的一个原因,就是各军力量过于渺小,且分散,只要有一只主力军队被击溃,其他军队根本没有能力阻挡敌人重兵进攻。

突然,蓝老爹开口说话了,他作为新加入将领,虽然是一个老将,可是在秦楚这里却是一个新人,他说道:“秦大人,老夫腿脚不好,也没有精力率领蓝衣寨汉子继续杀敌,老朽愿意把蓝衣军交给大人指挥,只愿大人能够善待蓝衣军。”

他突然放弃兵权,让所有将领都惊呆,秦楚都有些意外,蓝老爹继续说道:“大人,人固有自知之明能够,老朽已经跟不上诸位脚步,既然步履不稳,不如就让诸位后生尽情发挥,老朽只请求让小女担任蓝衣军千总,还请大人能够赏脸,应老朽一回。”

秦楚当即同意提拔蓝颖为蓝衣军千总,他并没有吞并蓝衣军额,而是把蓝衣军和直属部队合二为一,又从叫花子军队里挑选出两百人加入到直属部队,直属部队人数达到两千人,分成两个千总,黄颖为第一营千总,宗臂为第二营千总,吴茂仍然担任侍卫长。

为了加强马锡部战斗力,秦楚思来想去,让刘良能部暂时划入到马锡军中,又从叫花子军中补充一千余人,聆听阳部仍然保持独立,江臂通部划入到情报部,作为全军斥候,也保持一定的独立性,而江臂通本人,秦楚另有重用。

军队改编完成以后,剩下的就是重组各部门,江臂通从现役军队中退出来,担任兵谋部佥事,情报部主力还在,徐仁才继续担任情报部佥事,秦楚给他特权,可以将情报部人员扩充到百余人,至于经济部,秦楚任命周福东为信任佥事,这个把周福东乐坏了,秦楚当然没有忘记蓝老爹,给蓝老爹在经济部挂职副佥事,周福东也知道这是给蓝老爹享福的,对蓝老爹也是客客气气。

最后是内务部,在现有军队中,没有一个情报部官员,花三娘战死,周肃等人也不见踪影,但是内务部却必须建立起来,秦楚一时间没有更好的人手,只好让徐仁才暂时兼任内务部佥事,徐仁才其实不愿意担任内务部佥事,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虽然权力很大,可是却被全军将士在背后指着脊梁骨骂。

在其他将领注视下,徐仁才还是接受内务部佥事,但是他请求秦楚,有内务部官员归队,这个内务部佥事还是要让内务部官员来担任,对于他的这个请求,秦楚答应下来。

一万多人挤在小小定南城里,众人又在为怎么筹集粮草想办法,众人在交头接耳讨论怎么弄到更多粮草,突然,门外,一声大小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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