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结仇

算术由小麦来教,这个时间点,王杏儿就去幼儿园大班,教那些孩子认字背诗。王杏儿没想到小麦还会算术,而且,也能看懂各种书籍,总是四十五度斜向上的目光,终于降了下来。

小麦接替小槐,教加减法,趁机加点私货,不断地宣扬自己一家如何仁慈,如何聪慧,如何能领导大家过上好日子,这种洗脑活动做得多了,不怕这些孩子对自家不忠心。

而且,还能通过这些孩子,影响其家长,毕竟他们识字,比家长的见识多。

甜高粱的榨渣,和煮好糖化的高粱米合在一起,放到大瓮里酿酒,这也是小麦从资料上看来的,到底行不行,谁也不知道。

小麦让林泽旺收了几十亩的新鲜高粱杆,闷大坑里做青储饲料。

甜高粱榨汁完成后,榨槽依然忙个不停,就是把做青储饲料的高粱杆都压松软,再发酵,牲口才能吃下去。

这些原始机械,和后世的揉丝机根本没法比,速度太慢,小麦打算明年,再让表叔做三个,今年拖拉的时间太长了。

终于到了出酒的时间,林引旺和老银一脸凝重,酒瓮打开,一股酒气冲天而起,两个人的脸上,顿时满是喜色。

林引旺将醅料转到蒸馏的大锅里,开始蒸酒。

老银眼睛瞪得老大:“怪不得你家的酒和别人不一样,原来,不是滤出来,还要煮。”

林引旺并没有解释原理,只让老银帮着干活。

四个蒸酒的锅,陆续填上了醅料,先大火后小火,清亮火辣的烧酒,从出酒口流出,老银的喉结忍不住动了一下,他拿了个酒碗,接了一点,倒进嘴里。“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才说话,“一下子就烧到肚子里了,烈得很!”

“小麦说了,可能会很烈,到时候,掺点水再卖,不然,谁喝谁倒。”

“嗯,这样还能多卖钱。”

如今,酿酒这一片,专门圈在一个院子里,汪小勤也过来帮忙,但他只负责搬运醅料和酒糟,不可以进入蒸酒的屋子。

妹夫对自己如此防备,汪小勤也不生气,谁要自己是个软骨头,经不住土匪折磨,把妹夫家报警系统招供了呢?

酿酒,是妹夫发家致富的主要途径,自己一家也受益匪浅,他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被人抢夺了。

老银、林引旺和汪小勤二十四小时轮班干活,每人每天都在十四个小时以上,特别辛苦,几乎一倒到炕上,就会鼾声大起。

小麦有时也会帮忙,但外面还有一大滩事情要她料理,真的恨不能有分身术。

汪氏要管着厨房那一滩,还要照顾小必成,这家伙太好动了,汪氏不得不用绳子把他拴在腰上,不然,一会儿就不知道跑哪了。

唉,可信任的人手,还是不够。

忙啊忙,不知不觉,所有的高粱杆儿都榨出来,熬成了糖,渣渣和着高粱米,都酿成了酒,出来的酒糟,用竹筛子过滤一下,稀的软的,放在猪圈边上的大瓷盆里,给猪备着,硬一点的含纤维多的,放进糖化饲料池里,等着喂羊或牛。

整个大院,到处都是一股酸腐和酒气,秋风烈烈也吹不散,好在天气越来越冷,蒸发缓慢,味道也随之慢慢变淡。

钱师爷掐着点儿过来了,还应林引旺要求,带来了四百多只羊,五十头牛犊。

五斤白酒,在草原上能换三只羊或一头牛犊,到碱滩地,一只羊,就可以换三斤酒,一头牛犊能换十五斤酒。

顾家挣海了,林引旺也乐得合不拢嘴,这些羊育肥后,一只可以卖一两银子,牛的利润更高,一头耕牛可以卖六七两银子呢,现在,才三两就能拿到手,他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这年月,长途贩运,就是这么挣钱,可没有足够的实力,是干不了这个的。

钱师爷看到装满白酒的木桶,摆满了大院,乐得眉开眼笑,等看到两千斤红糖,两千斤糖果,眼睛都不会眨了:“哪来的?”

“高粱汁熬的,很甜,您尝尝。”林引旺殷勤地拿起一块糖,递过去。

钱师爷剥开糖纸,把糖果放进嘴里,甜蜜的滋味,让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错,老林,我暂时没法给你定价,回头,不会少了你的。”

“小人最相信顾县令和钱师爷了,你们对我的照顾,我没齿不忘。”

这时候的糖,比白酒还稀缺,而林引旺又这么会说话,钱师爷高兴得眉开眼笑,拍着林引旺的肩膀:“你发大财了。”

送走钱师爷,林引旺开始分发羊和牛。

这么多,他不可能都养了,这年月可没有疫苗和药品,养多了容易生病。

加入互助社的五十户人家,每户可以领六到十只羊,或者一到两头牛,小羊可以养大,母羊能繁育,公羊谁都不想要,偏偏公羊最多,占了一半,所以每户都必须要领走一半的公羊。

好在再有两个来月就要过年,也养不了多久。

顾县令家在西府就有酒楼,腊月初十就要把全部公羊送过去,体质不好的母羊,也一起被淘汰。

冬天里,饲草和饲料,都从碱滩地领取,过年时卖了牛、羊,再还饲料钱。

估计,养殖户一只羊,有二百文的利润,一头牛,能挣一到二两银子,林引旺挣得也不多,总共下来,也就百十两银子。

这一块,总算是理清了,老银家的几万斤棉花,还在库房堆着。

接下来,就是组织男人们,踩轧花机,把棉籽去除,然后,棉花弹出来,纺线、织布、印花。

不过,赶过年运到京城,是来不及了。

踩轧花机的男人,有十个,帮着喂养牲口的,也有三个,剩下的人家,都出女人来干活,有纺线的,也有织布的。

谁也没有想到,互助社有这么多的活儿,且不管能挣多少钱,凡是来干活的,碱滩地都管饭,能在这里混一个冬天,家里的粮食就省下了,就不怕春天的时候青黄不接了。

“爹,明年春天,把那一片全都圈进来,弄个大院子,今后织布纺线,就放那里,不然这人太多,乱哄哄的,娘都没法好好歇着。”

林引旺现在是女儿奴,小麦说什么就是什么。

加入互助社的人家,如今算是衣食无忧,一个个的嘴巴都笑得合不拢,其余的人家,没有和林引旺交恶的,也都纷纷上门自荐,或者请人说合,希望能加入互助社,村子里的人,每天一睁眼,就是议论这些事儿。

但有一些人,却对小麦一家恨之入骨。

王长福,对,代表人物就是王长福。

他觊觎张家那五十亩地,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几年,费尽心力,总算把张家赶入死胡同,这块肥肉终于到了嘴边,没想到张洪林手里,居然有一副名画,价值上千两银子,他忍痛割爱,卖给省里的一个高官的孙子,不仅还清了王长福的债,还获得那个高官的庇护,如今,在省城的城外弄了一块地,建了个鞭炮作坊,小日子过得很悠哉。

而那块旱涝保收的土地,跑到银匠手中,等于给了林引旺种。

就这一件事,都够王长福恨意难消了,林引旺竟然又弄了个互助社,原本被他逼得打算卖地的几户贫困人家,一个个的挺过了艰难时光,那些地,也买不到手了。

虽然那几户人家,每个也就三五亩地,可累加起来也不少。

还有前几年林凤田的地,也是被林引旺截胡的,再加上怀疑林引旺盗用了自家的酿酒方子,王长福对林引旺的恨,与日俱增。

每次大灾,都是富户的盛宴,穷人的鬼门关,但王家这次天灾,只在邻村收了几十亩地,林家庄颗粒无收。

王长福派人警告过那几户人家,甚至还将其中一人暴打了一顿,不许他们去碱滩地干活,但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碱滩地很大方,干活的人,首先能吃饱,其次还有收入,最主要的,会得到种子,借来耕牛、农具等等,好处太多,只要不被打死,他们绝不会背叛林引旺。

王长福眼睁睁看着林引旺把庄稼都收了,还酿了酒,熬出糖来。

不用说,林引旺今年一定赚得盆满钵满。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这林家庄,还真姓了林,跟他王长福没什么关系。

本来,林凤祥目光短浅,昏庸无能,王长福肯定能夺得里正的位置,如今,被钱师爷给挡了路,他弟弟给这边递了几次话,都石沉大海。

王长福恨林引旺,恨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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