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引旺急忙回家，换了大一号的锅，小麦和尹二、尹三都来帮忙，一个小时，第二锅炖好了，连锅抬起放到牛车上，几个人扶的扶，拉车的拉车，弄到街上。很快又是一大圈的人围过来，林引旺让老银维持秩序，千万不能推搡，出事了可不好。
这回，尹三取馒头，尹二收钱，一大锅也不过卖了一个来小时。
午饭的饭点即将到来，刚才那不过是开胃菜，正儿八经的大餐，还在后面。
大家把锅抬到牛车上拉了回来，林引旺又进了厨房忙碌起来。
“早知道这么红火，就早点在街上盘个炉子，唉，拉过来拉过去的，费事。”
“爹爹，卖了多少钱？”
尹二急忙把斜挂在身上的褡裢给小麦：“都在这里，两千四百多钱了。”
“哇，这么多？这个褡裢太小了，中午再去，得拿个箱子。”
大家都笑。
林引旺琢磨着：“晚上，我就在街面弄个炉子，咱这个年关，争取卖出一头猪的钱。”
一个早饭时间，净利润都一千多文了，后面还有一个集日呢，他这话倒不是空谈。
“没有那么多下水——”小麦提醒爹爹。
老银接了话茬：“叔去收，那些下水都很便宜。”
“要趁热，凉了不好洗。”尹二道。
“知道，爹晚上去林双管那里问一声，若是他肯卖，爹就早早取回来。”
林双管是个屠户，这几天对林引旺他们很不满，因为林引旺，他今年都少挣钱了。
其实，他每天最多杀两头猪，现在还是两头，仅仅是卖得慢了而已。
林引旺不想树敌，大方地道：“把价钱提高一点，多个三五十文也没啥。”
老银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林双管是生意人，老银来他这里买东西，他立刻就满脸笑容。
“我买你的猪下水，卖不卖？”
“哎，卖，卖啊，你能给多钱？”
“一头猪，五十文，如何？”
“加点，再加点。”其实已经够高了，他挑出猪头、猪腰子、猪心、猪尾巴、猪肝、猪肺，剩下才卖，没多少斤的。
“那就六十文。”
“你那猪骨头、猪蹄子，也可以卖给我们，一头猪，你看，要多少钱？”
“你看着给吧，那也不值啥钱。”林双管嘴上说着，眼里却都是希望。
“三十文，如何？”就是猪蹄还能卖点钱，一只也就三四文，骨头是没人要的，老银等于给了翻倍的价。
林双管说他把猪腰子和猪尾巴也给这边：“你给一百文，如何？”
老银笑：“搭上猪耳朵、口条。”
这时候的人，也不爱吃猪耳，因为那上面没肉，都是骨头，哪怕是脆骨，口感甚好，也没人喜欢，因为没有饱腹感。
林双管答应了，很高兴地约定道：“明天卯时末来取，我这里明天要杀两头猪呢。”
“哦，你生意兴隆啊！”
“哈哈”一头猪多挣了一百多文，林双管很高兴。
“你今天的骨头要是在，也给我吧。”
林双管提着一个烂木桶：“这里呢。”
因为是冬天，骨头都还好着呢，没有猪蹄，老银就只给十文。
“两头猪的，二十文。”林双管讲价钱。
老银很大方：“好，我先拿走了，明天早上还，一起结账，二百二十文，说好了，要有四个耳朵，两个口条，八个猪蹄，少一个都不行。”
林双管还想扣个耳朵猪蹄什么，见他这么认真，就散了那个心思，连连点头：“没问题。”
第二天，鸡叫二遍，四个男人就都起来了，又捆了一头猪，准备杀了。
小麦听到动静，急忙起来跑到厨房去烧水，没多会儿尹二来了，让小麦回去休息：“我来吧，这会儿旺伯伯和我爹在忙，我没事了。”
小麦也不矫情，她除了烧水，别的忙都帮不上，说不定还碍事呢，男人们有劲，没不小心碰她一下，她可受不了。
等到后面猪退了毛，挂外面了，小麦才进了厨房，用小灶熬了一锅粥，馏了馒头，猪头肉切成薄片，放了蒜泥、酱油，用麻油拌了，又炒了个肉丝豆芽。
忙完这些，小麦去林双管那里，把订购的东西取了回来。
林双管见小麦瘦得很，好好心借了两个篮子，让她挑着回来。
第一头猪恰好杀完，几个人刚刚坐下吃饭，小麦进厨房，烧一锅开水，然后，自己去处理下水。
没多会儿尹二来了，让小麦进屋休息，他来做这些。
“你歇会儿，马上还有一头猪呢。”
“我不累！”
“不累也不行，今天事儿太多，我也应该承担些。”
尹二没说话，走过来和小麦一起做，一会儿提热水，一会儿倒垃圾，反正没停歇。
尹三也是个眼里有活的，就主动去煮猪食，如今只有一头猪，倒是很快就弄好了。
林引旺和老银出力多，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带着尹二尹三去弄第二头猪。
一下子忙到十点多的样子，才把第二头猪杀好，连排骨大骨头都剔除了。
林家的管事来了一看，立刻就乐了，痛痛快快称了肉，一共八千八百九十文，九十文让林引旺抹去，林家管事很高兴，痛快地交了钱，让人把肉抬到车上走了。
大家终于松口气，只有小麦和尹二，抓紧时间洗下水，尹三负责提热水、倒脏水。
老银看着林引旺把一大筐铜钱搬到屋里，长长叹口气。
林引旺收拾好了，看着好友萎靡不振的样子：“累了，歇会儿就吃饭，吃过了睡个午觉。”
“老旺，你的好运来了，今年光养猪就收二十多两银子，我要是有你挣这么多钱，哪里还有家都不敢回？”
“你这几年也太颓废了，就算胳膊伤了，还能做别的呀，最不济，也能养猪啊，明年春，你就抓几头猪崽，一时没有饲料，从我这里弄，等你卖了猪，再还我就是。”
“算了，我家院子没那么大，养猪太臭了。”
看到老友不高兴的眼神，老银叹口气：“我没心劲，就帮你干得了，不想费心。”
林引旺也没词儿，停了会儿，拿出一吊钱：“给你的酸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