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戾气

栖息在树上的夜枭时不时飞到他们头顶上盘旋,发出几声怪叫。四周静得可怕,但令人畏惧的还是裴重熙。他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一言不发地盯着紧闭的庙门。

“主上。”

“急什么。”裴重熙莞尔哂笑一声。仍由马儿不安分地踢着脚下乱石。唇角微微扬起,语调里呷了冷意,“本王不想看到活口。”

话音落下幽天领命离去。一旁的赵新宇目瞪口呆地看着裴重熙,他委实想不到这位主,居然还有这么阴狠的一幕。一个活口都不留,意思是要杀光里面所有人?

正当他沉思之际。忽然觉得身上落了道冰冷刺骨的目光,抬起头恰好对上裴重熙的视线。

“赵都督不必担心。天塌下来,自有本王担着。”

话止的一瞬间。破庙内响起了一阵哀嚎与打斗声,闻声裴重熙冷笑一声,大步入内。那些个与幽天他们缠斗在一起的刺客,一见到裴重熙进来,对视一眼想办法挥剑而上。

裴重熙不曾言语,周身却如同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解了外袍丢给赵新宇,自己持剑迎刃而上,一剑了断先头那人性命。

动作迅速亦狠厉。眼下的裴重熙显然是怒到极致,根本就懒得理会那些人。手中剑风凛冽无比,但凡有想扑倒他身边的皆死于剑下。随之他越往里走,倒在地上的尸体也越发多了起了。

偶尔有侥幸从他剑下逃脱的刺客,尚在喘息之际就被幽天等人夺去了性命。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赵新宇瞧见眼前这赫人一幕,也不免怔愣。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让这位当朝最有权力的人动了这么大的怒。

破庙内一片血色。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群面目狰狞的人,双眼突出已然全无呼吸。月下依稀可见他们身下淌出的血,顺着脚下石砖上的纹路蔓延看来。

见此裴重熙哂笑一声。眼中仍是一片寒霜。不过眨眼功夫,他足下一点往破庙顶上跃去。剑上携了力荡千江之势,径直劈下了一半瓦檐。

烟尘中有一人站了起来,冷笑打量着面前的裴重熙,“想不到你身手居然这般好。你当初也只是裴家弃子而已,若非这副好皮相。”

话未说完裴重熙抬眸扫他一眼,提剑再度携雷霆之怒扑向他。那人见状连忙挥剑阻隔,拦下裴重熙一剑后,连着退后几步,倚靠着水缸喘息起来。

“本王皮相当然好。不像你面目丑陋,只敢带着一副铁面示人。”裴重熙沉腕,动作利落地挽了个剑花,“本王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接着剑尖如同灵蛇般探出,裴重熙眉间冷意未散。

剑将至眼前时那人猛然跃起,在剑尖上用力一踏。似乎想借这个机会挥剑出鞘,然而裴重熙见那人如此,扬唇冷笑一声。丝毫不给那人拔剑出鞘的机会,直接一掌拍向那人胸口。

见此那人不得不撤剑回拦。金铁交击下,锐响不断。

剑势被阻。裴重熙也不恼,反倒是剪腕抡出一剑后又挟剑势向后急退。那人见他急退,面露犹疑最终还是追了上来。不曾想,他只是虚晃一招,腿上蓄力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那人原本想以瑶台枕鹤,来避开裴重熙这一击。身形还未站稳的时候,幽天以奔至他身后提剑刺来。两方阻隔之下,那人只得咬牙再度提剑迎上裴重熙的攻势。

“裴重熙你仗势欺人,实在是可耻。”那人背抵着木门喘息着。眼中满溢恨意,似是恨不得将眼前的裴重熙活吞了。

裴重熙闻言上下扫量那人一番,“本王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眼见着裴重熙离自己越来越近。那人咬牙强撑着站了起来,用力丢出一物。霎时间烟尘四起,挡住了几人的视线。

等烟雾散尽后,裴重熙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眼底滑过一丝郁色,最终湮没在瞳中所藏的一汪深渊中。

“主上……”幽天走到裴重熙身边,小心翼翼地道。

“查。”裴重熙神色冷淡地吐出一字,又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赵新宇,语气呷笑,“辛苦赵都督陪本王走这趟。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赵都督了。希望都督明日能告诉本王,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大步出了院门以后,裴重熙负手站了许久。掀眸冷冷扫了眼还在树上嘶鸣的夜枭,当即飞身上马。在策马路过树下的时候,屈指一弹。

众人只见一物悠悠从树上坠地。张着翅膀在扑腾。

“主子,咱们现在去哪?”

“提审段渐鸿。”

对于城中变故段渐鸿并不知晓。更别说桓儇遇刺一事,只是他人还在睡梦中,就被人蛮横地从床上拽起拖了出去。

庭中冷风飕飕,月光惨淡地照在脚下青石砖上。段渐鸿看着庭中那个负手冷立的身影,犹豫着要不要跪下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他的膝弯处一踢,逼迫他跪下。

虽然比起遍体鳞伤的宋之岚,自己已经好上许多,但是到底还是老了,身体大不如从前。被这一踢,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裴中书。”段渐鸿抬起头,声音幽微地唤了一句。

“段渐鸿,本王问你。你身边那个铁面人究竟从何而来。”闻言裴重熙转过头目光冷锐地盯着段渐鸿,“他是何时到你身边的。”

听得裴重熙一连串的问题,段渐鸿眼中闪过疑惑。裴重熙这个时辰突然来找他,难不成益州城出了什么变故?

微垂着首,段渐鸿眼中掠过一丝讥诮,“什么铁面人?裴中书,段某身边从来没有你说得这号人。”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本王只问你此人什么来的,你照实回答便是。”裴重熙语气里多有不耐。

话落耳际段渐鸿仍旧不答。

懒得再与段渐鸿废话。裴重熙命人搬来椅子茶具,又派人搬来一翁大陶罐,把段渐鸿丢了进去。四周置上柴火,但是还没有点燃。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多言一句。四下寂静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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