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鹿死谁手

一年后。

大靖皇帝突然驾崩。朝堂内外一片混乱,京城里风声鹤唳,沉沉如风雨欲来。

皇帝才四十出头,正当壮年,驾崩之时甚至没来得及立下太子。大靖朝之前立过太子,但太子出了意外,如今炽手可热的太子人选就是景王和淮王。

景王和淮王之间也一直进行着明争暗斗,皇帝并没有明示过哪个人更接近皇位。因此两个皇子也不断在朝堂上培植自己的党羽。

二人势均力敌,互相制约。这是先帝想看到的。但他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他的两个儿子甚至没心思去深入查明他的死因,只忙着如何在朝堂上占据更大的优势。

这时候势均力敌的两兄弟就像一座山上的两只猛虎,势必要斗个你死我活。二人之间的力量越是接近,这场缠斗就会持续越长的时间。

朝臣分为三派,一派支持景王,一派拥护淮王。还有一派,保持中立。秦修尧所在的玄衣卫就是中立派。

所有中立的朝臣,或明或暗的,都以玄衣卫督公马首是瞻。

这几日京城内的大户人家都停了丝竹之声,无事也不外出,免得被突然爆发的争斗牵扯。

甚至有不少富商在皇帝驾崩那一日,就已经偷偷收拾细软逃离京城,只等着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回来。

沈家作为京城的首富,自然被不少人盯上。

从前沈家还和玄衣卫的督公结过亲。有不少达官显贵暗地里道:“也是沈家气运好,一年前沈家嫡女和秦修尧和离了。不然现在沈金珠就是被两匹猛虎盯上的肉。”

督公宠爱女人且专一,似乎是这一年里京城人达成的共识。

从前他对沈金珠的宠溺,只有他府上和身边的人知道。但是和沈金珠和离后,秦修尧对那个玉娘的宠爱,京城人人尽皆知。

众人时常可以看见玄衣卫督公秦修尧带着他的妾侍玉娘出现在京城的街头。

陪她去京城最有名的银楼定制头面,挥手就是几千两。带她去京城知名的锦衣坊定制最新款的衣衫。甚至带着她,去京城最好的酒楼:沈记,吃饭。

因为玉娘喜欢沈记的口味,她一撒娇,秦修尧就带她去。有一段时间,几乎日日都去那边。

玉娘似乎也在试探,秦修尧心里到底还有没有那个女人。

可惜秦修尧的眼底总是一片平静,似乎他和沈金珠的过往,已经完全被抛诸脑后。

玉娘原本是皇帝身边的人,最后她受不了秦修尧的温柔攻势,倒戈相向,投靠了秦修尧。

也就是在玉娘吃腻了沈记的酒菜之后,皇帝就暴毙而亡了。

先皇驾崩,昭告天下,传旨各州县,三品以上的大臣都要进京奔丧。

先帝死得突然,没有留下遗诏,这就让外地武官的处境很微妙。

两个皇子之间势必发生夺嫡之争,但是那些保持中立的外地武官就不是那么想进京,毕竟京城的局势一触即发,谁都不想被人拿捏。

另外人们还猜测着京城里的第三方势力——玄衣卫会站在哪一边。

但秦修尧的举止向来令人捉摸不透,他之前和两个皇子都保持不远不近的君臣之礼。

远在京城郊外别庄上的沈金珠,自然也听说了皇帝驾崩的消息。她觉得有些突然,心中也不是没闪过那个人的身影。

她记得从前秦修尧说过:他和沈家的仇人都在宫里。如今,无论他的仇人是皇帝还是景王、淮王。秦修尧都能报仇雪恨了。

皇帝死了,秦修尧跟哪个皇子有仇,就投靠支持另外一个。只是这一切与她无关。

这里的庄子很清静,是个农庄。她刚来的时候,沈裕是为了让她静心养胎,不要被其他人和事影响心情。

后来沈金珠生了,痛了三天三夜,生了个儿子,取名沈知晏。

从孩子生下来直到满月,秦修尧一直没出现过,甚至没私下派人来问一声。

沈金珠的心早已冷了。

所以后来沈金珠干脆住在庄子上,一来这里环境清幽,适合养身体;二来也避开京城里的风言风语,以及那些不怀好意,想要上门结亲的人。

还有一个原因,沈金珠没说。

有一日她带着晏儿回京城看望沈裕,中途晏儿闹着要吃点心,她们就在茶馆坐下歇息。

抬头看到大街上秦修尧正虚扶着他的新欢玉娘。

玉娘身着云锦,穿金戴银,一看就是被男人富养娇宠的女子。

秦修尧低头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逗的玉娘娇笑着捶了一下他。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恩爱模样。

沈金珠觉得心口密密麻麻的痛,好似有针在扎。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即便沈金珠面无表情,但晏儿还是抱住了娘亲,用肉乎乎的脸蛋在她脖颈和身上蹭。

用含糊不清的嗓音说到:“娘亲,不哭。”

沈金珠本来是不会哭的,但是晏儿那一句“不哭”,却生生逼出了她的泪意。

沈金珠仰头,把那一丝丝泪逼回去,“晏儿我们歇息完了,去看祖父好不好?”

“好!”小孩子挥舞着白胖的小手,在沈金珠身上闹腾。

沈金珠抱着孩子上了马车,并未发现身后追随她的那道目光。

只有小孩子看着远处那个冷脸的男人,无意识的挥舞着小手。

很快那个男人就扶着另外一个女人走了。

似乎就是街头陌生人的匆匆一瞥。

原本沈金珠那次去看沈裕,是打算回京长住的,但后来她再也没提这事。只说等日后晏儿需要启蒙了,母子再回京。

只是没想到,皇帝那么快驾崩了。大靖的京城不复往日的平静安宁。

突然有一日清晨,京城的百姓打开自家房门,发现街道上隔几步就站了一位士兵,身穿铠甲严阵以待。

见人出门就厉声喝止,紧握腰间的佩刀,似乎谁敢违抗出门一步,就要被立地斩杀。

京城戒严了!

这意味着什么,从普通百姓到达官显贵无人不知,百姓们全都闭门不出,偌大的京城仿佛一夜之间成了空城。

淮王和景王之间终有一战。只是不知最后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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