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尧的脸色沉下来:“珠儿，先跟我回去。我会向你解释。”
这时那女子凑上前来，看着秦修尧紧紧抱着沈金珠，她忙到沈金珠面前跪下，小心翼翼道:“夫人莫要生气，奴婢叫玉娘。督公他平日也不怎么来这里。他只是瞧着我可怜才留下奴的。”
她这样一说，倒显得沈金珠为了一点小事在胡闹，闹着要和离。
沈金珠看着她跪在面前，露出一截洁白纤细的脖颈，身段是极为纤细的。跟她那种曲线毕露的风韵是不同类型。所以秦修尧喜欢清瘦的？
沈金珠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气笑了，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想什么。
沈金珠冷冷道:“不关你的事。”
说罢转身朝外走，想不到玉娘膝盖着地，几步跪走到她面前:“夫人若是为了玉娘跟督公离心，那可真是冤枉他了。奴和督公什么都没做。”
沈金珠心中哂笑，段位倒挺高，秦修尧他倒是想做什么，可他敢吗？皇上赏赐的人，他要是睡了，那不是告诉皇帝他是个假太监？
“我自然知道你和他什么都没做，他就是想做也做不了。”沈金珠也不顾秦修尧的脸色如何难看，直截了当的说:“他在外面养小，我就是不乐意。今天要么他把你送走，要么我同他和离。”
这是要秦修尧二选一了。
在场的人脸色皆变，秦修尧面色阴沉。而玉娘显得楚楚可怜，媚人的眼中含了一汪泪，欲掉未掉。
她期期艾艾的道:“望夫人网开一面，奴自幼在教坊司长大，离了这里也没有别的去处。”听起来合情合理，好不可怜。倒显得沈金珠霸道跋扈，不近人情。
沈金珠低头看向她，果真生得好颜色，也难怪秦修尧会沉迷。
沈金珠脸上的神色平静下来，对玉娘说:“你确实没做错什么，这是我和督公之间的事，但也请你不要再插嘴。即便把你送走，也会替你安排好去处，不会叫你流落街头。”
“我这人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对待感情向来狭隘小气得紧。我的夫君此生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宠我爱我一人。如果要和别的女人分享，我宁可不要。”
沈金珠顿了顿，“还有，脏了的东西我不要。别人用过的男人，我也不要。沈家嫡女没有捡破烂的习惯。”
一旁的仆人听到这话，吓得瑟瑟发抖，督公怕是要大发雷霆的吧？
这沈家大小姐还真是专横跋扈，敢这样对京城的活阎王说话。感情眼前权高位重的男人是破烂？
哦，还好他是个太监，还没被人用过，所以还算不得……“脏”？
可秦修尧听见她这么说，似乎并没有生气，甚至眼底还闪过一丝欣慰？而且目前的情况也是沈金珠闹着要和离，逼着督公把玉娘送走。
沈金珠说完，将灼灼的目光落在秦修尧身上，这还是因为玉娘说出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沈金珠才退了一步，给秦修尧一个选择的机会。
其实在场的人，看到沈金珠这样一通闹，心底下意识都认为秦修尧定然会将玉娘送走。
皇上赐的东西，教坊司里出来的女子，对男人来说不过是个玩物罢了。沈金珠到底是秦修尧明媒正娶的妻子。家世优渥，还有日进斗金的能力，以及研发出的炼铁术在京中流传，名声在外。
这样的女子即便是和离了，再嫁也不是问题。这大概也是沈金珠说话这样硬气的原因吧。
然而秦修尧沉默了，似在思考犹豫。随着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个女人面上的表情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沈金珠原本愤怒悲伤的脸，神色一点点变淡。眼底似乎有化不开的忧伤，却被她低垂的睫毛掩盖。
而玉娘渐渐抬起头，看向秦修尧，开始小声啜泣，讷讷道:“督公，请将玉娘留下吧。奴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伺候督公和夫人，定会安安分分，夫人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原本沈金珠叫玉娘不要再插嘴，她是没立场说话的。但秦修尧的态度给了玉娘底气。
他在犹豫。为什么犹豫？还不是因为他对玉娘起了恻隐之心。无论是动了心，还是游移不定，这都是玉娘唯一的机会。她要留下来！
能被皇帝送到秦修尧身边的，自然不是寻常的女子，玉娘并没有看起来那样柔弱，她十分聪明，懂得以退为进，还会审时度势。
沈金珠觉得眼眶发胀，她眨眨眼，就有水珠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拦都拦不住。
沈金珠别过头去，捂着自己的肚子大步朝外走去。
“珠儿！”秦修尧追了上来。
沈金珠不语，只低着头快步朝外走，甜枣和那护卫等在外面，看见沈金珠红着眼从里面匆匆奔出来。
甜枣焦急的迎上去:“小姐您慢点走，小心些！”
沈金珠奔到门口，终是被秦修尧拦下，他的脸色很难看，有冷怒，也有隐忍。
“珠儿，我们回府说。”
沈金珠停下来，用微红的眼睛看向他，决绝道:“秦修尧，刚才我给你机会开口时，你已做了选择。所以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和离！”
“珠儿！”秦修尧死死拉住她，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跑了，“你这个时候同我和离，有没有想过肚子里的孩子。”
“那你瞒着我在外面养外室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沈金珠顿住，这是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甚至还有人驻足停下来看热闹。
“你在外面养外室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罢了！你定然不曾想，反正这也不是你的孩子！”
刚才沈金珠说什么，秦修尧都只是冷着脸，沈金珠此话一出，秦修尧周身泛起了冷戾的怒意:“沈金珠，你再说一遍！”
一旁的仆人都吓得低头不敢说话，沈金珠说的是事实，可她当街这样说出来，无疑是啪啪打督公的脸。任何一个男人哪怕脾气再好也忍不了。
而沈金珠要的似乎就是秦修尧忍不了。
她急急挣扎，挣得急了，狠狠在秦修尧手上咬了一口。
秦修尧松了手，沈金珠急退几步，站到马车旁。
像是怕秦修尧再追上来纠缠一般，沈金珠坐上马车，回头再往秦修尧心窝扎了一刀:“你不配做孩子的父亲，他的父亲不会这样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