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熊熊燃烧的灶膛

“不必了,有事我会叫人找你。”沈金珠端着架子拒绝。

老鸨心有不甘,若是旁人进去伺候定会想些花样来从那姑娘身上多赚些银子。可白泽那死性子,就算给他一棵摇钱树,他都不晓得上去蹭一蹭。

若是他不肯接客,没钓住那出手阔绰的女子,看她不扒下他一层皮来!

“白泽你出来,给姑娘拿些果盘进去。”老鸨的身影印在纱窗上,似乎在听着里面的动静,大有里面的人不出去,她就不离去的气势。

白泽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打开门走出去。

沈金珠不知道老鸨嘀嘀咕咕同他说些什么,想来没什么好话。但来这里寻欢的,有钱就是大爷。她到时跟那白泽说不用他伺候,或者让他在门口守着就好。

想到此,沈金珠和衣靠在绣床上,想打个盹。她也不敢深睡,将包袱放在床里侧,用一只手臂勾住。不一会儿就抵不过困意昏昏睡去。

白泽被老鸨叫到门外交代了一番,老鸨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沈金珠还是个雏。而且看她拿出一锭金子一点不心疼的模样,想来也是涉世未深的富家小姐。说不准和家里闹翻了跑出来的。

老鸨叮嘱白泽,既然她自己找上门来,今夜一定要好好“伺候”她。不管到时她家人再寻上门来有什么说法,你白泽都是第一个伺候过她的男人。若是大户人家,也必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

“她自己进的这风月场,发生什么官府都怪不到你头上。你一定要把这棵摇钱树给我钓住了!”

白泽神色沉静,亲自端着果盘茶点回到房中,托盘上还放了一片木质香片,模样看着有些像光滑的树皮。

白泽进门后,见沈金珠面朝里躺在床边歇息,想来她真是累极了。

想着即将要发生的事,白泽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老鸨的话他听一半信一半。在这里这么些年,他早就看透了。老鸨的眼里只有钱,让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钱。

富家小姐是随便动得的?若是动了不该动的人,也许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白泽还是被老鸨的话打动了,他想“钓住”她。

他听其他小倌儿说过,女人心里最难忘记的就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他不想在这地方待下去了,他希望沈金珠能带他离开。

来这里玩小倌儿的男人,很少有替小倌儿赎身的。毕竟外边对龙阳之好的容忍度不是那么高。有些人也是偷偷摸摸来的,更别说将外面的人带回家去。

他看沈金珠的面相也不是那种狠毒的女人,而是温和中带着点天真。这样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最容易被打动。他们如何真发生了肌肤之亲,他倒不奢望能娶她。

只是让她带自己离开这里,在她身边做个仆从,哪怕是做面首也罢。总好过在这腌臜地方日复一日的消磨,等年老色衰后悲惨的死去。

若她日后的夫君容不得他,他也不必非跟在她身边,此刻他将沈金珠当做唯一的救赎和机会,他要牢牢把握住。

白泽将那木片放入香炉中,不一会儿甜腻的香味就充满了整间屋子。这是花楼里常用来助兴的熏香。倒不至于让人多么渴望,只是会让人五感变得敏锐,增加点乐趣罢了。

白泽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子,上前将门锁好。开始慢条斯理的脱下自己的衣衫,并整整齐齐叠放在一旁,很快他身上只剩下雪白的中衣。

他来到床边,缓缓跪在沈金珠身旁,见她还紧紧抓着手里的包袱,不由得抿嘴一笑。果然是个天真的女孩子,这包裹里大概是她出门带的全部身家吧。

“卿卿……”白泽放软声调,低声呼唤她。

秦修尧带着玄衣卫的人马直冲花楼一条街,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那些刚从花楼里出来人,看到凶神恶煞似的秦修尧,都不由得退避三舍。

活阎王从来不踏足这种地方,今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直到齐齐整整身穿黑衣的侍卫们在云鹤楼面前停下,众人才知道秦修尧是要去云鹤楼。

若是去寻乐子的,自然不会这样带着兵马横冲直撞。玄衣卫显然是来拿人的。

众人纷纷猜测,不知道朝中哪个官员又要落马,而且还是被秦修尧从云鹤楼里揪出来。今日又有好戏看了!

秦修尧踏进云鹤楼时,那老鸨还在嘴硬撒泼:“哎呀,知道的当你们是官爷。不知道的还当你们是土匪呢。我这楼里的可都是贵客,你们得罪的起嘛……”

时义知道督公这几日就像塞满了柴火的炉灶,火在里面熊熊燃着,眼见就快炸了。明眼人一看都不敢去招惹他。

偏那老鸨没看见爷的脸色,还在那“叭叭叭”的聒噪,时义真想抽她一耳刮子:您要是想活命,可就闭嘴吧。

突然,那老鸨真闭嘴了。因为她侧过脸,看见了京城传说中的活阎王浑身戾气,一步步朝她走来。

活阎王脸色铁青,双目赤红,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得。刚才还像只斗鸡似得老鸨,此刻就像只缩头的鹌鹑,顿时没了声。

秦修尧拉过一把太师椅在堂中坐下来,面上带了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老鸨:“你倒说说,你这腌臜地方都有哪些贵客?”

刚才他凶神恶煞似得,已经把老鸨吓得够呛。这会他一笑,老鸨有种感觉,觉得她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

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督公大人,这么晚来这里,是来捉拿要犯?”

秦修尧把玩着腰间的荷包穗子,那荷包是墨绿色的,看起来平平无奇。

“我来寻个人,是个女子。你去将她带下来。”

这里寻常不会有女子光临,有也极少。基本都是男人来的。

老鸨一听,完菜了。她不是半只脚踏进棺材,她这是半截都入土了!

“什,什么女子。老身今日有些头疼,没在楼下招待,待我问……”

“彭”的一声,那熊熊燃烧的灶膛终于炸了。秦修尧一掌拍下去,黄梨木的八千桌被削下一个角来。木屑飞扬,上面的茶壶茶杯“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将房里所有的狗男女都给我带出来!”

秦修尧一声令下,玄衣卫们就像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直直朝楼上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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