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突然转醒

穆云杳扫视了众人一圈,目光落到了最可能的随行大夫身上,口中却是对着大家说道,“不知诸位有没有想过,楚小姐这么一个女儿家,是怎么出现在治下严明的军队里的,还没有被发现,又是什么时候混进了军队的?”

这无疑是再打镇西军的脸面。

一群大老爷们儿,一个一个都是上惯了战场的,竟然连基本的侦查能力,和对自己队伍人口的普查和筛选都没有做好,让一个京中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混了进来,甚至还没有发现端倪。

直到事发,知道王爷出了事儿,众人才知晓原来军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在。

听着穆云杳的发问,一群老兵油子,脸上也不由挂不住了,低着头不说话,心中将自己和把楚云渺带进来的人骂了不少遍,连带着祖宗十八代都礼数周全的顾问到了。

穆云杳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些人的气焰先弱下来。

毕竟如今邢墨珩还在昏迷当中,纵然是毒素暂时控制住了,能够差着时间间或醒过来几次,但也远没到能够领兵作战的地步。

所以,这个烂摊子,还要她牢牢的控制着,开始着手整理。

若是这群老兵油子,仗着自己的年辈高,不听指挥,岂不麻烦?

是以,如今就要让这些搅和知道,楚云渺能够两次拖累邢墨珩,让邢墨珩病情加重,让天羽国的危机更甚,每个人都有逃脱不掉的责任,每个人都有错!

如此,这些老兵油子自顾不暇,也不好再为难她,还不乖乖听话?

穆云杳咳了两声道,“我见楚小姐虽然外面罩着将士的军服,内里穿的中衣,却是随行医队的东西。”

说着,穆云杳就将目光看向来随行的大夫那边。

当初筛选大夫的时候,是她自己一个一个挑选决定的,除了如今做了参议的赵一铭之外,剩下一个打头儿的就是明大夫。

虽然明大夫年龄也不小了,却是一生无妻无子,全都奉献给了御医院和医术,是以穆云杳对他是很放心的。

果然,明太医不慌不忙的躬身走了出来,头上花白的头发,在一群将士的铠甲中格外晃眼。

明太医年龄虽然不年轻了,但身体却好,说话中气也足,不慌不忙的,“是老夫带来了这个祸害,穆小姐近来可好?”

看到明太医如此,穆云杳不由又想起自己找他问东问西以及他随军出征之前的对话,面上不由也松了松,“近来还好,明老身体如何?”

众人不妨穆云杳和明太医突然聊起天,问起好来,都是一头雾水。

好在明太医很快就来回了话题,笑道,“老夫过得也不错,不错。这祸害真的是楚之鹤府上的二小姐楚云渺?”

穆云杳点点头,听着他带着蔑视的话语,不由好笑,又是一个老顽童。

果然,明太医接着道,“人常说,百样米养百种人,这一家子人也能长

出两家样儿来。都是一个爹生一个娘养的,他家的大丫头好好的一个性格,可喜的很,这二丫头成了这混蛋样子。”

这一番话说得楚天阔都无地自容起来,明太医却还带着状似慈爱的笑容继续道,“穆家丫头,你这是好奇这祸害怎么到的军营里吧?说来也怪我,怪我。”

明太医摇摇头,“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许多事情看透了又迷糊了,许多事情迷糊着又看透了,可只有一件啊,老夫这是铁打的糊涂着,你也知道,就是看到受了伤的人,看到没了扶持的人,就控制不住自己这双不辨黑白的手,想要上去帮扶一下。”

明太医说道现在,穆云杳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心中将利用人的楚云渺又恨上了几分。

果然,明太医接着道,“那日出了城也没有多远吧,就碰上这劳什子的祸害玩意儿了,我见她伤的重,又孤家寡人一个小姑娘的,在荒路上,就把人救起来了,这祸害病好了,已经差不多就要到了西关的地界儿了,老夫原本琢磨着怎么着也不能随便儿带个人在军营里头,这实在是不符合规矩啊。”

“可是谁知这祸害,倒是摸住了老夫的七寸,”明太医看了眼楚云渺,目光无悲无喜,“无非说的也就是些多么凄惨,爹死了娘死了的话,可老夫还就怕这个,半路就把人给捎带上了,老夫原本心里想着,这祸害在京城外面就跟着了,一路上也没干啥出格儿的事儿,腿脚儿也算得上勤快,又是京中的口音,就也没在意,就出了这大个岔子,说来还是老夫的错,老夫甘愿受罚 ,穆丫头你随意处置。”

明太医颇为江湖气的拱了拱手,对着穆云杳点点头。

如此,包括穆云杳在内,才知道了楚云渺出现的原由。

有些人不由有些憎恨,惦记着明太医真是老糊涂了,捡了这么个不省油的灯来,把这个军队都祸害了,如今更是让王爷病情加重,还让每个人都要承担风险,实在是糊涂。

可也不过是一瞬的事儿,更多的人都恨恨的盯着楚云渺,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儿,当真如明太医所说,她就是个祸害!

穆云杳点点头,“如此,想来诸位将军也知晓了缘由,如明太医所说,确实是要惩罚,不若……就罚明太医出征其间的俸禄,诸位看是如何?”

穆云杳目光扫过台下的诸位将军,虽说是询问,可那眼神里的东西,却是早已经定下的意思。

明太医不过是个无关轻重的大夫,平日里又是给大家治病的,也没人想要为难他,更不想跟穆云杳作对,都点点头,没有二话。

穆云杳这才满意,又告诫道,“楚小姐不过是前车之鉴,若是再出现同样的事情,我穆云杳虽然是一介女流,可也深知军营里头的规矩,怕死本司就叫你死,不怕死的,本司自然也能找出你怕的事情!”

说完,不管台下众人是什么神色,穆云杳直接起身拍了下手,对着身后道,“

行刑!”

便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留下一群的将军和展示,按着军令观看楚云渺受刑。

宽厚的板子落在皮肉上,纵然是隔着衣裙,还是发出巨大的响声,可见行刑的侍卫丝毫没有留下余地。

穆云杳听着这声音,扬了扬嘴角,转身看了眼明太医的身上,目光在他身边一个药童的身上转了转,便心中有了计较,毫不迟疑的直接向着邢墨珩的军帐去了。

走之前吩咐过,军帐自然是派了信任的镇南军的军队在看守。

见穆云杳一人坐过来,将士们恭敬的点点头,便又肃穆的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像是一根一根的柱子。

穆云杳心中满意,这样的看守,才能让她放心。

自从接到了邢墨珩受伤的信,那一颗心就一直悬在嗓子眼儿,没找没落的。

穆云杳掀帘进去,帐篷内的热气瞬间冲了满头满脸,带着分外让人温暖和安心的触感。

床上的邢墨珩还是原来的样子,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像是沉睡在美丽睡梦中的王子,等待着睁开眼睛那一刻的来临。

穆云杳站在门口看着,不由看的出了神。

邢墨珩行动的时候,一身的煞气和寒意,总是叫人心中惦记的退避三舍。

可这时候安静下来,那一番样貌,就是穆云杳这样不在意这方面的人看着,不由也觉得招人。

“怪不得有这样多的烂桃花!”穆云杳随意的看口气,面上却是放松下来,抬脚向邢墨珩走去。

那原本似乎正在沉睡的人,却出乎意料的发出了声音,“什么……烂桃花?我就惦记着我的杳杳……”

有气无力的声音,穆云杳当下就是一惊。

迅速的冲过去,“你醒过来了?”

邢墨珩虚弱的眨了眨眼睛,有些吃力的点点头,“醒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总觉得你似乎是来过,就不敢闭上眼了。”

怕闭上了眼睛,就再也看不见你。

这么不吉利的话,邢墨珩没有说出口,他太过知道,若是穆云杳听到了这样的话,会是多么的难过。

可纵然如此,穆云杳还是不由湿润了眼眶,伸手抚摸着邢墨珩脸上的虚汗,嘴上却忍不住埋怨着,“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你知道我多担心么!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么!你真是……”

穆云杳扬起拳头,看着一脸心疼的邢墨珩,终于还是泄了力气,锤在一旁的床板上,脸上的泪水却是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她本不是个爱哭的人,也不是个愿意埋怨别人的人。

在她既定的生活和固有的信念当中,所有的依靠,所有的担忧都是属于自己的。

纵然是邢惊蛰生病的时候,她虽然极为担忧,却也没有这样天塌下来的感觉。

在她的记忆里,在邢墨珩之前,她是没有天的,她自己就是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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