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伴我一生

第四卷 一爱到底(下) 伴我一生

那时候国内大学里哈韩哈日是少数派,哈欧美、听英文歌、看英语原文电影是大趋势,美其名曰为英语考级制造语言环境。对于欧美乐坛当红的歌手、流行的歌手不少人津津乐道,甚至能如数家珍。

这首《No??Promises》在校园歌手大赛上曾经不止一次被唱响,在校园里火爆得很。于靖阳把推我到旁边,表演池内灯光变幻,沐浴在通透强直聚光光柱里的卫佚尊忽然间仿佛天使临世,俊朗如雕琢的五官熠熠发光,散发着梦幻般的强大魅力——这是我的壮壮吗?我从来没机会看到的另一面……

“……baby?youre?the?one?I?need?tonight,?No?promises(宝贝你是我唯一想要的,无需承诺)……”

卫佚尊清澈高亢的嗓音在整个多功能厅里优美回旋,纯正动听的英式发音,蓄积在歌声中的缱绻深情,尽管他没有刻意模仿那位红遍英伦的原唱者,却同样把这首情歌演绎得美仑美奂,如同海洋深邃,又象夜空广袤,把所有人听得如痴如醉。

“再来一个要不要!!!”

“要!要!要!!!”

一曲终了,大家死活不让卫佚尊下台。人长得俊美深邃不算,歌声还如此完美动人,而且还是英国留学生。靠!哥们你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可也不带这么招人乌央乌央淌口水艳慕的!千载难逢地被他们逮着活生生一英伦范大帅哥,多看一眼是一眼!

难抵同学们的倾动热情,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卫佚尊只得又演唱了一首大家超级热爱的《Stand??By??Me》,之后在于靖阳和高宁的大力保驾之下,我们才退到后台。不少扒着上场入口的学生夹道欢迎我们,气氛一点不比外面平静,这样的待遇相当于校领导视查工作的隆重程度,倍有面子。

这个欢乐热闹的狂欢之夜,我和卫佚尊做为神秘嘉宾绝对为大家制造了深刻的惊喜。卫佚尊说,即使匆匆一过,他仍能感觉得到同学们对我的关心和爱戴,他特别感动又骄傲。

坐着车离开新校区,我们绕道去了老校区,学生们都忙着过节娱乐,寒冷的校园里清冷空寂。车子在校园里慢慢绕过一圈,我给卫佚尊指看我上课的教学楼,看书的图书馆,练球的足球场、运动馆,还有坐落在角落里的文物楼,以及教工宿舍区26栋我和句乐行的家。

家里的窗口黑漆漆的,不知道句乐行他们是在加班还是在聚会。我带着卫佚尊上去看了看,打开灯房间里骤然亮起暖洋洋的感觉。

推开我房间的那扇门,卫佚尊的唇角立刻大大的咧开,灿烂的笑让我倏然心动——他英俊成熟起来的侧面,瞬间烙刻在我的瞳仁深处。

在我床头坐着只大大的熊偶,他送我的那只留在N城老家的房间里,这只虽然是在国内买的,但和他送我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

“你哪里弄到的?是特意满世界淘的吧?”卫佚尊搂着我的肩膀,额角抵过来,和我耳鬓斯磨。

“是啊。现在想想好象老天特意送我的一样。”

我小小得意地笑,轻声告诉他,“刚来B城那阵子我们出去逛街,在X栅栏那边遇到个卖主,他说特意从英国带回来想送人,可没出去。我没犹豫立刻就抱回来了,呵呵。”

当时卖主要的价不算低,可我喜欢得厉害,好几百块换回只壮壮熊并不心痛。寝室当然不能放,这大个头男生还抱玩具熊多少有点奇怪,何况我这么有钢条的性子谁见了谁得挠墙,所以就摆我们家这边了。

尽管只是个毛茸茸不能言不能语不能回应我任何情绪的玩偶,可对着它黑宝石般美丽的眼睛,仿佛闪烁着掬憨笑容的凝视与深情,每每总让我在思念的煎熬中更容易沉静下来——我的身边有它,孤单的感觉会少一点。

学会坚强,学会忍耐,学会期待。

回首看自己和卫佚尊在漫漫思念中相望渡过的这几年,我知道在后悔让他远游重洋之余,有一件事也让我满心庆幸。离开我,壮壮变得更坚强更光彩夺目。站在人丛望着他的一刻,我有再次倾心爱恋的激动感觉。

下了楼,我突然起意,想带卫佚尊去看看岳锦聆。即使岳锦聆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感知能力,可她应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带卫佚尊去见她一面,意义非常凡响。

医院病区里空寂无人,这里的管理比较人性化,略略求个情,晚间的值班护士看我坐在轮椅上,就放我们进了病区。

卫佚尊推着我穿过走廊到达病房外,正要推门进去忽然顿住,透过探视窗向里凝望一会儿,弯下腰小声告诉我,“有人在呢,是你小爸爸句乐行……”

我讶异地眨眨眼,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卫佚尊探手环住我的腰,让我依靠着他胸口。病房里没有开灯,但从窗外透过入的黯淡光线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坐在病床前那个人的剪影,果然是我的句乐行。

他深深的低垂着头,捧着岳锦聆的一只手,把脸颊完全的埋在她的掌心里面,宽宽的坚实的脊背在暗光中佝偻着,疲惫而脆弱地弯出受难般的弧度,散发着我无法想象的孤寂与凄清。

一个瞬间,我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了心房,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个颤栗向后跌,卫佚尊立刻紧紧地小心地搂住我,拉起我的手呵护的握住。

我们没有勇气进去打扰他们,只有悄悄地退开,一路沉默地返回到车上,直接回到我住的医院。无论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句乐行那道疲惫孤单的背影如同印在我的视网膜上,总是在逆光的黑暗里不停地刺痛着我的心。

从我有记忆起他和岳锦聆就是我的爸爸妈妈,我们曾经是幸福完美的三口之家。我和他情同父子,血肉相联。我甚至自负地以为,只要我们再成为一家人我就能为他做所有的事。

可是,刚刚那道孤寂的身影在我心里生生炸出一个大洞——原来不论将来我如何孝顺贴心地奉养他、给他买大房子、给他家人的温情照顾,可有些东西……做为他的儿子我依然给不了。

“壮壮,我以前很狭隘,我的句乐行谁亲近我都不乐意,我觉得他只能属于我一个人的……”

晚上躺在病床上,我依偎着卫佚尊坚实的胸膛,闭着眼睛慢慢的说,胸口难过的情绪涩涩地拥堵着,象一个奔跑在车水马龙街道上的流浪汉,身外有铺天盖地的喧嚣都阻挡不了内心的凄凉。

“现在你的想法不同了,对不对?”

轻柔而绵长地亲吻着我的脸颊,卫佚尊低而磁性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了解我强烈的占有**,他包容着我的自我厌弃。

“嗯……”我幽幽叹口气。

在纪爸纪妈面前我曾经挺豁达地表过态,我说过我不介意有朝一日句乐行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小孩儿。可是,那时候我并没有真正看清楚,句乐行为了我、为了岳锦聆承受着怎样的幸福与痛苦。对自己的真实想法,我看得并不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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