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此仇必报

261、此仇必报

崇遥慢慢地说,干涩的声音带着泡透苦水的痛苦与恨绝,让我的心房瑟缩地疼痛起来。UC小 说 网:蓦然想到于靖阳说过,他们那种大家族讲究嫡生庶生,这种从出生就打上的羞侮烙印,即使粗犷豪爽如崇遥也受伤极深——出身论万恶啊啊啊!!!

“假如与他们闹到绝裂的地步,要付出什么代价?你们家族里不是有人私奔过?”

我思索着问。

崇遥眯了眯眼,声音听起来格外沙哑。“要么还命,要么还钱。”

我皱眉,示意他说得详细些。他把脸转向窗口,阴冷地淡淡地说下去,“这种事全凭当家人的意愿——如果他觉得你有本事还钱,他会动用所有的势力残酷围剿打压你,让你彻底失去独立生存的能力,逼你到崩溃或者求饶的地步。以前有几位哥哥姐姐绝裂出去后,不是回了头就是死了,我爸属于回头的一种。”

“还钱又是怎么个说法?”

“还钱就是还回崇家花费在这个人身上所有的钱,和他未来应该为崇家创造的利润——据我所知,价码没有低于过300百万。哼哼,崇家人上秤过磅的话,论斤论两都值钱得很呢!”

没有理会他后面发泄的气话,我问他,“假如你提出绝裂,崇家会向你要钱还是要命?”

崇遥再次眯起血丝密布的大眼,用有八分把握的语气说,“钱!我想他们会跟我要个几百万来吓死我!让我绝望到底。”

想想也对,我干妈不过一个小小高中老师,再怎么打压也就是失业,实在没有围剿的必要。而崇遥呢,不过是他们想要训练的赚钱工具,他们只会让他干活不会让他掌权,对他也没有围剿的价值。说到底,崇遥能带给他们的价值就是钱——不肯心甘情愿为他们赚钱,就要心甘情愿赔偿他们的利益损失。靠!这完全是没有道理的流氓加强权思维。

“那你值多少?”我问,心思更快的运转着。

“至少不会低于300万,而且他们是一口价,三天之内银讫两清,否则价格翻倍。”

靠!靠!!!我在心里翻白眼,这崇家做生意精明到大卖活人,而且是自己生自己养自己叫价出售,随心所欲厚颜无耻啊啊啊!我哥这命比黄莲还苦,真TM让人看不下去!难怪他变着法作得这么厉害!

“你想在牌桌上赢出自己的赎身钱?”

尽管问得连我自己都对“赎身钱”仨字儿过敏发麻,可事实就是这么回事!

崇遥颓然点点头,失神片刻才出声。他说以前打麻将他也是赢得多输得少,特别是去年遇上王大胆和丁钱串牌打得越发顺手,不止一次十二圈下来赢回三、五千,这对学生来说数目实在不小。

这次被他输掉的钱里面,除去他自己的积蓄、折价的贵重物品和从崇家支取的学杂费之外,至少有近二万块是上学期在牌桌上赢的。本想发发狠钓条大鱼,结果被大鱼给活嚼到就剩口活气——这令他彻底心灰意冷,总算认清从牌桌上挣钱这事其实挺特靠谱。

“你原来是怎么打算的?”我又好气又无力地瞪着他。

这人在崇家扭曲无情的阴暗气氛下,人生观念也被影响得大有问题,居然在重大问题上把希望寄托于赌桌,难怪干妈狠着心要让他摔个大跟头,也许干妈对他这种不靠谱的念头早有察觉了。

崇遥狠狠地抓几把自己的大脑袋,凌乱的黑发造型更加充满异次元的朝气,估计没地落脚的小鸟都得不屑地绕着飞——实在太乱七八糟了,估计和他现在的心思一模一样。

“我本来想这大学四年好好打麻将,争取赢个三、四百万,然后找机会早点把自己从崇家赎出来……”

呃……哥哥这挖空心思“从良”的精神堪称现代杜十娘……可人家那百宝箱的家底比你厚实,你那破箱子现在连只蟑螂都没有啊!谁说女子不如男,到底是谁说的!

如今钱如流水输光光,赎身的本钱没了,崇遥干脆自暴自弃要跟崇家装死猪——可是,如干妈一直所忧虑的,他这么笨拙的对抗行为,同时放弃的还有他自己的人生。干妈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儿走这条没有任何希望的路,我当然也不能认同。

话说开了,崇遥想退学的冲动念头也退了潮。他不把大学念下来,崇家当然会暴跳,而第一个不能接受的是我干妈。所以我震慑住他之后也没再挤兑他这事。他倒是厚着脸皮央求我给他保密,怕这丢人事让他妈担心。

没有钱学也要上,我让他把各项费用都算了算,把当下要支付的钱报个帐,先打欠条跟我们社团借着都应付了。我们社现在固定有笔流动资金,本来就是用于出借给社内贫困生应急的。

贵公子崇遥大少爷的生活水准从此一落千丈,基本可以归到黑皮小孩儿同伴之列,圈子里朋友们知道因由的倒没人笑话他。沈丰痛骂他一通后,嘴上虽然没少损他,可带着他吃香喝辣的次数明显见多。

崇遥消沉之后安份下来,背着一身现在的债和未来的债,他在一夜之间好象被拔光鲜亮尾翎的孔雀,认真上课、认真跟篮球队训练、认真参加社团活动,处事待人中慢慢积蓄着沉稳气势。

这些事我都违背崇遥的要求,悄悄跟干妈打了“小报告”,干妈除了心疼倒没说什么。她再能干,三年之内也攒不出三四百万,更何况这只是个起价数,也许到时候崇家漫天要价也说不定,目前也只能先搁着。

表面上崇遥闹腾退学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他输得倾家荡产当然也没机会再找那二位大赢家打翻身仗,人家收了网当然也不会主动再找他。

但这笔帐在我这可没完。我纪雪聆从来就坚持“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次眼看着自己的干哥哥被欺负成二傻子,我焉能咽得下这口气?

安排好崇遥的事后,隔天我当真给黄艺打了电话,在这件事情上他看得最深最有心机,倒是可以商量的人。

黄艺笑眯眯地跑来找我,其实我俩也就单独谈了十分钟,鉴于他的态度特友善特诚恳,我也就同意了他的提议。尽管当下我对他的信任度有限,但是从这件事之后,我们慢慢地开始在同一条战壕里共存——这是我后来才意识到,着实让我摸不透他的想法。

要说黄艺这厮果然是特阴险特有社会阅历的家伙,后来从他对付那两个骗子的手段上,我都觉得又解恨又痛快,比我自己动手的效果要高明得多。

当时他先说,飞飞这件事你不能出面,而且你们那群小哥们和崇遥的关系全校无人不知!那两人有职业骗子的素质,肯定警惕很高,在你们面前不会流露任何马脚。

这是事实,我默然看着他。

黄艺温和地笑笑,素净的面皮在清爽干净的笑容里说不出的优雅亲切,又带着仿如郁金香的无形有毒物质,让人不可揣摸。

我瞅着他脸上透出“我和你是一伙”的明显信息,心里几乎要好笑出声——你!?我眨眨睛,觉得自己直觉的判断相当离谱。

“你觉得由我出面生擒他们,不是个好主意?”

他翘着唇角笑吟吟地反问,眉宇间居然抱着丝“哪会有人比我更适合”的委屈。呃……我还能指挥得动他?不是吧,我好象跟他没这么熟,而且……也没这交情……

“你想让那两个东西落什么结果?”黄艺把我的沉默当成默许,直接问最后问题。

好吧,一瞬间我在心里做了决定。为了我的喵喵不左右为难,我和黄艺的关系可以做次实质性的缓和。他以前没少给我出难题,这次帮我解决个难题我受得起。

想了想他的问题,按我自己的打算,至少要把他们坑崇遥的钱弄回来。之后呢……如果他们再无大恶,我也不会要他们怎么样。但如果他们不值得原谅,就把他们扔到该去的地方去反省,直接为民除害。

听了我的想法,黄艺微笑,点点头,低喃了句,“那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能给条生路我不会赶尽杀绝——呵呵,不过这真不是我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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