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我们家

千万别让我遇见你 我们家 都市言情 大众 网

要说我刚刚成名后那段时间过的日子,跟用辣椒油拌饭的滋味相似——怎么吃都烧得我腾腾冒火、五内如焚。唯一让我心里能美吧唧吐个大泡泡的事,是米凡把句乐行留下的家门钥匙交给我的那个瞬间。

肉滚滚儿的米饭叔叔真是一大好人!第一天上课就让我结业,送我出门前,他往我手里塞过个崭新的钥匙包,笑眯眯交代清楚地址,揉着我的小脑袋说,“有时间先去看看你们家——你房间里连个小灯泡都是你小爸爸亲手安的。”

我在B城有自己的家,是我和句乐行的家——这个念头占据在我脑海中如同至高无尚的灯塔,把我的灵魂照得通亮如白昼,喜气纵横。

如果不是向我们家跑去的路上接到高宁的电话问我怎么还不回去,我都彻底忘记了自己下午还有课,忘记了时近中午要吃午饭这些身外事。

“快了快了——就回去了!”

我乐颠颠地敷衍一句,接茬儿往我们家撒欢奔跑。我们家也在B大校园内,在教工宿舍区里档次较高的教授楼,楼前面建着排车库。米饭叔叔说句乐行把车钥匙扔家里了,我有空记得每周至少帮溜一次车。

疾风一样跑到26栋楼下,我站在第一个单元门前呼呼作喘。九月的秋老虎不是当假的,激烈奔跑的后果是大汗淋漓。胸腔里欢快跳跃的心脏带着惊喜的腾动,我大仰着下巴,眼睛定格在四层东侧的阳台窗户上——那就是我们家,我和句乐行的家!

下午上完课已经四点半,吃完晚饭我们309四个人各忙各的。

高宁急着去学生会开会。B大是一座充满青春活力的时尚校园,每年至少举办一次大型活动,比如校园歌手大赛、球类争霸赛、棋类争霸赛,至于规模略小一级的模特大赛、辩论大赛、歌咏比赛、演讲大赛等等更是层出不穷。

今年校团委联合学生会要以院系为单位,举办秋季球类争霸赛,高宁这头任劳任怨、能力卓越的革命老黄牛理所当然被提名为组委会成员。特欣赏他的校学生会副主席私下许诺说,这个学期他先委屈点顶个干事的身份,明年学生会部长改选,一定给他提名个部长。

大学不比我们中学那会儿有只手遮天的便利环境,有兄弟们撑腰,他想当主席就能当上主席。我对当学生干部毫无野心,于靖阳对学生会发出的邀请敬而远之,只有我妹入得教室上得礼堂,学生会的大事小事都大派派的掺一脚,成为他唯一的坚定战友。

崇遥这厮天生是个多动儿,报到没出三天已经把宿舍楼里各个寝室窜个遍,和几个喜好打篮球、喝小酒、垒长城的家伙称兄道弟、混得热火朝天。

他喜欢跟谁玩跟谁亲近我从不过问,但我们309的规矩不能乱——朋友可以带来玩,但寝室内禁止吸烟;你可以去朋友那玩,但我们十一点锁门;啤酒可以进屋,但不能超过2瓶;白酒可以进屋,但不能超过半斤;扑克、麻将等娱乐活动可以进行,但不能影响室友的作息……

这些寝室公约一条条白纸黑字贴在墙上,崇遥第一次看到时是在他两次半夜二点钟酒气冲天回来之后,他气得死绷着脸嘴角抽搐,好悬没当场口吐白沫。

规矩是谁定的他不用问也猜得到,规矩定给谁的那更是华山之颠一棵松——雷不辟他还能辟谁。

“心肝儿嗳,哥哥就这么讨你厌恶?”

他个糙人脸皮厚,直接问出口,还伤心欲绝般夸张地张开手臂扑上来,试图确认我是不是真的翻脸无情。

我拨开他的手臂,冷冷瞪他一眼,招呼黑皮小孩儿开路去图书馆。有些问题,不回答的态度比批评的语言更尖锐确定。

那之后足有二天的时间,生气的崇遥一个字都不跟我说。冷战到第三天早上他神奇地恢复如常又开始对我嘘寒问暖,可我立下的规矩他也默默地没再敢违背。

“你不去图书馆啦?”

今天我出门前黑皮小孩儿眼巴巴地问我。

平时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我到哪儿黑皮小孩儿跟到哪儿。假如我不带着他,他宁可关在寝室里啃书本打扫卫生,估计楼不塌他绝不出门。

“嗯。”我冲他轻快地笑笑,挽起背包踩着五彩祥云下楼。

中午时间不充裕,我就在26栋楼下乐陶陶地站了会儿没上楼——人说好饭不怕晚,第一次进我们家进得慌慌张张那多遗憾。我要好好独享进入我们家房门那个刹那的极致幸福,所以晚上要做什么我连高宁都没告诉。

傍晚六点前后的校园里行人不少,越接近教工宿舍区我心里越美得一塌糊涂。饭后出来散步的人仿佛都向空气里散发着幸福安祥的芳香,呼吸进我的肺叶,留下缕缕温暖的甜意。

26栋就在眼前,一单元就在眼前,402的深灰色保险门就在眼前。我以庄严的心情把那柄闪铄着银白光泽的钥匙慢慢插进锁孔,转动、再转动,“嗒!”转到尽头。

我们家和我想象的一样宽敞干净,三室二厅的标准格局,家俱不多,客厅里那组宽大的深杏色布艺沙发让我尤为满意——闲时倒在上面打滚看电视肯定特舒服。

站在门口,借着傍晚黯淡的光线打量完房间的各个角落,我才喜冲冲地打玄关里的鞋柜,果不其然地看到一新一旧两双男式拖鞋。但是——目光下移,在第二层我看到了一双明显不太崭新的女式拖鞋。

有女人在我们家出入?尽管只是小小的疑惑,却让我胸口莫名地有股淤堵感浮起。淡泊归淡泊,但在某些方面我是个独占欲极强的霸道小孩儿——句乐行是我一人的,这个念头由来已久。

打开灯换上鞋,我把书包扔在鞋柜上,开始推开客厅四周的门巡视。呵呵,因为怀疑而引起的细微不快马上被抛在脑后,新奇与感动让我突然很想抱着句乐行开心得大哭一场。

我和他的卧室都在南向,各有十一、二平方米,布置得完全相同,一张双人床一组四开门的衣柜。他衣柜里的衣服不多,想是去德国时间比较长被带走了大部分,而我的衣柜里满满当当,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给预备齐了。

他回国后我问他怎么买这么多衣服,连冬天的羽绒服都有一长二短三件。他笑眯眯的说也没特意买,都是想我想得厉害的时候在街上瞎转悠顺手买的——只要闭起眼睛,我穿上那些新衣服的样子就在他眼前走猫步,看着那些衣服他心里能略微好受点。

“句乐行是大笨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以前的事——我根本没有恨你!”

看着他深沉中流露着涩涩苦意的温柔的眼神,那时已经恢复记忆的我心疼地批评他。

我不恨他吗?现在当然不恨,可是8岁那年我承受不了他留给我的绝望与悲伤,我知道我对他抛弃我的事实恨之入骨,我清楚记得我曾经声泪俱下的对他咆哮说,我至死都不能原谅他。

他说当我抱着绝对信心投奔他,对他撕心裂肺的哭喊“死也不要当孤儿”时,他没有答应我的苦求弃我而去。那之后的无数个夜晚,我都会在他的梦里不停的哭喊不停的破碎……

他以为彻底毁掉了我的人生我的幸福,可那次我对他说,如果他不回到我身边,我的人生我的幸福才永远不能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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