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一个都不少

一个都不少

我们这间豪华大套房里有两台自动麻将机,服务生殷勤地说如果不够玩还能加麻将桌,房间宽敞里外屋各加一台没问题。可大家在一起图的就是随性乐呵,一起牌就得垒四圈的麻将并不很受欢迎。

扑克准备了五六副,分成几伙,有打红十的有打升级的有打拱猪的有打黑A的,还有专职四下流窜侍侯局子看热闹的闲人,九九六六玩的看的都情绪高涨。

不过,在通宵娱乐正式开玩之前,我把套房里间那台36吋宽屏电脑打开,看看旁边还架着摄像头心里大喜,招呼他们都过来,说要给他们介绍我一个在国外的铁哥们。

屁小子们立刻猜出是卫佚尊,不提还好,这一提好奇心都上来了,把电脑围个里三层外三层——卫佚尊虽然人在国外,可也是我们N市的小名人,省、市教委团委还专门在报上刊登过对他在外国见义勇为英雄表现的表彰公告,在全省中小学生中召开过学习他的讨论和活动。

英国那边和这边有6个小时时差,此刻是他们那儿的傍晚时分,我事先已经跟他打过招呼,MSN一上线他果然在。开通了视频,大家争着抢着和卫佚尊打招呼聊天,啥好奇问题都有。

卫佚尊向来豪爽大方,虽然第一次跟纪家军见面却热情开朗有问必答。后来他说就一个事让他特对不住大伙——因为大家都穿着一模一样的宽松睡袍,估计等大家伙都脱了这衣服他还得重新再认次人。

嗷嗷!大家伙被他幽了一默乐得笑成团,说丫这是逼我们穿上马甲呢!可不待这么只认马甲不认兄弟的。

东一句西一句调侃完了于靖阳做个手势,他们都懂事地退到外间去,我坐在电脑前望着屏幕上的卫佚尊,眉眼英俊生动笑容灿亮,加之屏幕很大使他的看起来就象正坐在我的面前。

“过几天就要去B城了吧?”他问我,看到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镜头前,立刻露出活泼又亲昵的眼神。

“嗯。”我噙着笑温柔点头。

说不清为什么,越是被昔日的好兄弟环绕身边,我越对千山万水之外的卫佚尊想念得心灵撕痛。而从N城对B城并不会改变我和他之间的分毫距离,可我……却感觉到有种异样的波动在内心作祟。

“我觉得我和你的距离又缩短了一大步。”

他用黑曜石般美丽的眼睛凝视着我,说出来的话仿佛看透了我的思想。

“哎?”我讶异又深感窝心地冲他眨眼睛。我的壮壮果然对我无比了解又无比的聪明。

“大学毕业就是我们重逢的时候——呵呵!我可时刻记得你说的那个一下飞机咱们就……啦啦啦!”

掬憨小子用可爱到入我骨髓的甜蜜语气点醒我的盲区,笑眯了眼美吧唧地说着。看看我媳妇儿这跳跃思维,有时候他这种一条道跑到黑的率性小孩儿反而比我更能看透事物本质。

他说的没错,在我人生中,从高中时代进入到大学时代有着别人无法了解的重要意义。我和他的约定,因为这个转变正向实现迈进一大步。

尽管有一肚子的肺腑之言突然涌上心头,但我们还是很快就结束了聊天。只要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我和他的心里就能听到对方的心声。

关上电脑,我到浴室里洗了把脸,抬起湿漉漉的脸庞,镜子里面的人正用带着幸福而迷醉的微妙眼神,神采奕奕地望着我。我知道那个小孩儿就是我,可是审视之下,又有种崭新的陌生感。

“雪聆!完事没?”

外面传来于靖阳的召唤。我拉过毛巾抹抹脸走出浴室,他正在房间门口东张西望。

“哈哈!刚没看见你的影儿,还以为你遁着MSN去英国了!大家等你玩牌呢。”

他边说边打量着我的神色,春水般温柔的眼神仿佛被什么蓦然触动,静静地停留在我的脸上没有办法移开。

“嗯。”

我笑眯眯地走向他,看他兀自怔怔地出神,玩心大起地忽然用手指顶高鼻尖儿,“哼哼”地冲他嘟高嘴扮个小猪脸,惊得他一下子红了脸。

我知道眼前这个红着脸的优雅小王子是我最贴心的知己,我知道外面那一群热血少年是我的手足兄弟。尽管心里还留有卫佚尊不能在身边的遗憾,可我的幸福已经从胸口不停地向外满溢。

“走啦!”我欢悦地笑着,亲热地勾起于靖阳的肩头,他温柔回眸,立刻搭住我的背。对嘛对嘛,我觉得“勾肩搭背”这个词就是为我们哥俩造出来的。

“聆哥来啦!开牌开牌!”

大家伙一看到我俩出现,立刻大呼小叫地热闹起来。我没有三头六臂,所以说好了每伙参加40分钟,保证大家都能跟我玩到。难得相聚一次,他们的任何要求我都想尽量满足。

闹腾到凌晨二点多,有几个已经开始犯困,一直处在高度兴奋状态的小霍成更是困得狠不能用火柴棒把眼皮支上。我知道就是这么领他们玩三天三夜也解不了分别六年的渴,为大家身体着想,冲于靖阳使着眼色,让大家散局。

“还没玩够呢……”

猴在我身上的小霍成打着瞌睡嘟哝,我拍拍他的小脑袋,心话咱还到梦里接茬儿摔扑克吧。

眼见大家伙都巴巴望着我,我说以后咱们机会多的是,大家都去好好睡觉,好打呼噜的住一屋,好梦游起夜的住一屋,休息好了咱们再撤退。

分好房间大家都听话地散了,我和于靖阳挨屋看过一圈才回大套房,也不知道小霍成和高宁刷牙没,横七竖八滚在床上已经睡得呼呼香,半幅落地窗帘没拉,灯也都没关。

轻手轻脚把窗帘拉好,关掉大灯打开夜灯,我转过身时于靖阳双臂交抱前胸,倚在门口逆光而立,颀长完美的轮廓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光晕。

“累了吧?”

等我走近了他才低声问,体贴的语气极为温柔。

我微笑,用发自内心的幸福口吻轻声回答,“身体是累,可是这里特别快乐,觉得自己马上要长出翅膀一样。”

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我向他调皮地歪着头眨眼睛。有一个瞬间,我仿佛听到他的胸膛里发出“砰”地一声轰响,天崩地裂那般巨大的嬗变已于呼吸之间刹那完成。

很久很久的后来他告诉我,如果一定要找言语形容当时激烈的内心感受,只有用后来大学里读到的一段诗来描述: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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