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我不行吗

千萬別讓我遇見你68 我不行嗎

默然對望片刻,我暗暗深吸口氣,筆直地走到僵立的高寧面前,他怪異而掙扎的眼神里,有著讓人擔心的動蕩和無助。?

沒有什么需要解釋——如果真被他看到我親吻衛佚尊,我絕不否認。因為那是事實而不是游戲。?

淡淡地想著,我的手卻帶著如同以往的寵愛,輕輕抬起撥了撥他被山風吹亂的額發。?

小小的觸碰令失神的高寧驀然驚跳,下一秒他并沒有逃開,而是以讓我愕然的速度飛快蹲下身體,用和衛佚尊一模一樣的動作抱住我的雙腿,高仰起瘦削的下巴,眼珠濕潤的企盼著我。?

同樣的情形……我卻不能重復做同樣的動作。那種占據身心的感情給了一個人就不能再給另一個人,即使我憐惜腳下這個孤單無依的孩子,即使看到他悲傷我會同樣揪心裂肺。?

我俯視著他,身體如磐石,目光如止水——他會明白我為什么拒絕得如此無情,早在他心生些微念想的時候,我已經掐死了他的小小的妄念。?

可他顯然不甘心我拒絕的不是所有人,他那永遠充滿驕傲的自尊心被現實情景重重的刺傷了。?

“我……就不行嗎?”?

他的聲音里帶著讓人心疼的哽咽,滾動的喉節尖銳地在我的視線里顫栗。?

“陽陽也不行,是嗎……”?

得不到我的回答,他喃喃地追問,眼眶里有兩大團格外迷蒙的濕氣剎那間凝結成晶瑩的淚花。?

我不語,伸手強迫性地把他拉起來。我想交付的感情,只能是我心甘情愿的給予,在我面前帶著可憐的眼淚乞求并不能打動我的心腸。我的心在認為必要的境遇下,會冷硬到讓老天都深感絕望的程度——這一點深得句樂行的真傳。?

徹底絕望的高寧“哇”地痛哭出聲,撲到我的肩頭發瘋般地撕咬著,帶著無盡的凄苦與憤怒。?

“好啦好啦……”?

我皺緊眉頭忍受著他的鋼牙鐵齒,輕聲安撫著這個失控的破小孩兒。?

“你……不……要……我……了……”?

他聲聲血淚地抽泣指控,抽嗒得我的小心肝一顫一顫打哆嗦。?

老天啊!我啥時候說過這種語焉不詳的廢話,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錯誤判斷,害我被咬得遍體鱗傷還沒地說理,虧大了我!?

“沒啊,就你是我弟!”?

“噢……”?

哭聲立刻變小,那張花貓臉心懷報復地開始把鼻涕眼淚往我的衣服上亂涂亂畫。嗷嗷——淪為抹布的我氣餒地聽之受之,還不能把他怎么著。?

“那……你干嘛親他啊?”破孩子吸著鼻子嘟囔。?

啊???破孩子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看見什么了就給我一哭二鬧三崩潰——郁悶死我啦!!!?

還敢問!我猛翻個大白眼,甩開他掉身往灶臺那走。我家壯壯還洗著澡呢,看好灶臺是正經事。?

頂著兩只紅腫起來的眼泡,高寧在我身邊磨蹭著打轉。八成覺得剛才鬧得沒啥道理,所以低眉順眼跟我裝乖。哼!小爺才不上當。?

不過,我個好管閑事的到底看不下去他的凄涼小模樣,添了水加了柴,打出半盆水投干凈頭上的手巾好事地沖高寧瞪了瞪。破孩子賊啦啦機靈地竄過來,規規矩矩坐在小板凳上仰起臉蛋等我幫他冰敷眼皮。?

“他怎么啦?”?

于靖陽伸頭進灶間看到依偎在一起的我們,詫異的目光在高寧蒙著毛巾的臉上停頓下來。?

“我眼皮疼。”?

高寧沖他的方向轉過臉,小心地按著臉上的毛巾嚷嚷。?

“要緊嗎?我帶著眼藥水呢……”?

于靖陽走進來,關切地湊到跟前。看我悄悄地遞過眼色,剎住話頭沒再多問。?

“我給他冷敷一會兒,沒事兒。”?

看我輕描淡寫,他了然地點點頭,扭頭看看那只巨大水缸里的水位——我們管這兩只水缸叫“惡夢”,因為每天最少折騰一個小時才能把它們灌滿,絕對不能摻假的體力磨練,個個瞄到它們就打怵腿軟。?

“一會兒你也洗洗吧,衛老大快出來了!”?

看著他被連日來的訓練磨礪得明顯剛硬起來的眼神,我的語氣不自覺地柔和起來。?

我們四個小家伙當中,承受訓練痛苦最堅定忍耐的是我,因為我知道句樂行想讓我在困境中體會到什么,也甘愿領受。衛佚尊始終表現得如魚得水,是因為只要在我身邊的時刻他總是充滿快樂和無所畏懼,他的純凈心地和良好體能也讓他適應良好。?

磨礪之下高寧的強烈反響在我意料之中,他個有錢人家的嬌慣小孩兒,突然被扔到窮鄉僻壤來活受罪,要是丁點兒抱怨沒有那才不正常。?

而于靖陽從頭至尾對各種艱苦挑戰所表現出來的坦然堅強,絕對令我刮目相看。同樣是腳上磨出水泡,肩上磨出血痕,高寧在我身上打滾號叫時,于靖陽已經在沉靜地向句樂行學習處理的方法。?

他身上呈現著從未有過的從容坦然,任何外在的困苦在他的柔韌面前都會黯然失去應有的落差,好似無聲涓涓細流,即使吃糠咽菜,他也表現得甘之如飴——我被這樣的于靖陽結結實實震撼了。?

下午烤肉野餐會前的準備工作由全體營員參與完成,我們這一小隊的集體優勢更加突出的表現出來。句樂行曾經倡導過的“好男人要會做菜”的理念已經在我們的行動能力上開花結果,掄起菜刀來我們四個小家伙竟也架式實足,把身邊那些只會叼奶嘴的小青豆們徹底唬得滿地亂爬。?

“我說這幾個孩子你是怎么調教出來的?樣樣都不含糊吶!”?

跟我們同分隊的那位大款爹口水滴滴地看著砧板上已經呈小山之勢的鮮嫩大肉串,沖句樂行感慨萬千。?

他那胖得出門必卡門框的肥碩兒子這會正癱在邊上抱著大樹打盹,口水淌過嘴角,肯定在夢里已經掄起腮幫子肥吃肥喝呢。?

句樂行驕傲地微笑,不置可否。打量著忙碌得無比歡實的我們,他終于把這些天來用到讓人痛恨的無情面具拋到腦后,深邃眼波的幽亮閃爍,比雨后穿越進山林里的陽光還要透著潤澤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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