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别害怕

千万别让我遇见你 别害怕 残月轩 网

33.

依据我军“葡萄沟会议”制定的组团竞选方针及方案,初二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五下午,新一届学生会干部竞选大会在以高宁为首的“新四人帮”团队奇兵的完胜中圆满结束。

那天全校师生集中在校内大礼堂,按竞选程序候选人先发表参选演说再进行群众投票。不少候选学生把自己捣扯得比文艺演出还象鬼画符,男生西服领带小背头;女生口红腮红假睫毛,后台一片繁荣。

可他们再花红柳绿,也抵不过高宁带领的“新四人帮”,和他们的小胳膊小腿相比,我军人多势众是必然滴——三个帅哥一个小美女,穿着我们社的统一社服,怎么看怎么无敌精英、清新纯粹。

高宁是团队发言人,本就伶牙俐齿,小词糊得又极具煽动力和感召力,再加上台下遍布我们社团兄弟,而兄弟当然还有朋友,互相早就通过气,群众们那叫高度配合,暴风雨般的掌声完全体现了民意。

新一届学生会干部主力全部出身于我们环保男生社,在别人眼中那是传奇,在我们心时那是平常。呵呵,我们是谁啊,我们过去是精英,现在是精英中的精英!

心愿得偿的高宁天天充满生活的激情,干什么都特带劲,于靖阳卫佚尊和他非常默契,就算和纪雪印忙里偷闲交锋无数,被掐得满身爪印那也是快乐的爪印。

快乐到寒假,春节临近,高宁始终没提他爸妈回不回来过年。我个好操心的人怎能不过问。

他正坐在电脑前连着线和别人打CS,专注的表情听到我的问话蓦然一僵,抿着嘴没回答。我盯着他的后脑勺片刻,低头继续看手里的书。

“靠!丫是哪伙的?看我身后有人也不掩护,我死你能好啊!”

突然骂着一摔鼠标,他从电脑前跳起来,我看到终止游戏的屏幕上倒着一胸口流血的军官。

相视片刻,高宁又坐回去,低着头闷闷地说,“他们今年不到一起过年,都打电话让我去——我TM又不能一分为二,我哪边都不去!他们要不回来,我一人跟这儿过年!”

一个人守着这冷寂的大笼子过年???他不崩溃我都得崩溃。虽然不知道高爸高妈闹这一出是已经办了离婚手续,还是到了即使不离婚也水火不融的地步,可他们把难题扔给高宁选择真令我生气。

“你一人怎么过年啊?”

陪他过完小年三姨就回老家,这小少爷又不会做饭又不会家务。过年时饭店农贸洗衣店大多闭市,他有钱都没处花去。

“别人怎么过我就怎么过!”

回答我的语气那么倔强,可他不敢看我的眼睛,隆起的背椎随时要承受毁灭般硬撑着,让我心疼至深。

yin历二十五早上,纪爸开着车载我一起去万寿陵园祭拜我亲妈亲爸。每年这天早上,我的床头都摆着纪妈亲手准备好的新衣服,最爱跟前跟后的纪雪印也不黏我了,难得沉静地陪我吃早饭,跟着纪妈送我和纪爸出门。

小学的时候我是“问题小孩”,每次去祭拜纪爸都特严肃特沉重,现在我变得又乖巧又好学,他的表情明显欣慰从容起来。那神色分明就在说,孩子有出息着呢,你们放心吧。

回家的路上,我跟纪爸说了高宁家的事,问他如果高宁没人管,他能不能来我们家过年。

“行啊!”纪爸摸摸我的头,轻叹口气,“让个上初中的孩子自个怎么过年啊,咱们没人家有钱可也不差多张嘴,就是你屋那张床小点儿……”

回到家我就给高宁打电话,这家伙美吧唧地告诉我,他妈已经到家,他爸正在路上呢。

“我就知道他们得回来陪我过年——哼,我这叫以不变应万变!”

我“噗——”地笑出声,一颗心总算落地。

到下一个春节,高宁又来这招“以不变应万变”——没灵!他妈他爸给他卡上汇了数目不小的压岁钱,电话里跟他商量不通,真就都没管他。

那年除夕从早上开始一直在飘小青雪,我骑着自行车把他从那大金丝笼里带回纪家,夜里他终于绷不住拱在我的床上痛哭起来。

“怕什么——有哥哥我呢!”

怀着对高爸高妈极度愤慨的心情,我发狠地对高宁说。

打从那年开始,高宁都是在纪家过春节,也甭管纪雪印揣着小心眼儿,暗地里怎么撩拨欺负他,他都厚皮厚脸地“干爸干妈”叫着,当定了纪家干儿子。

初二的夏天,市教委组织召开全市中学生夏季运动会,全市几十所中学,每个学校观众名额200人。我们学校惯例应该派初一年级的四个班参加,可那位待见我们的教导主任也不知怎么跟各位校领导沟通的,居然改成派我们初二年级参加。

特别重点的任务是,我们环保男生社50人要组成校仪仗队,代表学校全体同学在开闭幕式上走方阵。主任说啦,这50个孩子学习好、纪律xing强,平时团结得跟一个人似的,该让他们出去露露脸啦。

可是露脸之前的训练真没人xing!

大热天的让一位从部队请来的兵哥操我们踢正步,足足踢了十多天才出师。后来高一入学参加军训,才闹明白原来我们那时候基本相当于提前军训——有基础和没基础当然不一样,至少思想非常端正,进步非常神速,别人累趴下的时候,我们已经是合格产品。

运动会历时二天,第一天早上七点,体育场内外已经乌央乌央人头密布。各校仪仗队在负责老师带领下早就穿戴光鲜,排好队等在1号门外候场。

不是自吹自擂,我们队的打扮那叫百里挑一的出众,小白鞋小白帽,清一水新订做的绿上衣白裤子,身披绣着校名的金色绶带,手上白手套。随便拉出一位溜溜,都能帅得惨绝人寰。

我安静的混在队伍里,不管身边的气氛多么热闹喧嚣,整颗心仍旧因为触景生情而不停的向下坠落。曾经的那些记忆,从身边的每棵树、每级台阶、每根灯杆、每条通道的无形藏匿之处不停向我扑袭而来。我的耳朵自动摒弃真实的听觉,剩下的只有一群皮孩子的呼喝吵闹之声——

“聆哥,小毛儿又把大、小水瓶混在一起啦!”

“聆哥,吴大头拾的电子表,还能跳字,你看你看!”

“聆哥,冰上基地食堂的炖排骨可香啦,咱们啥时候还去那儿打工吃排骨?”

“聆哥,咱们又攒到六百块,咱们发财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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