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还想要回到他身边去，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昏暗街巷，无人角落，霍临烨提醒云姒。
父皇现在还以为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他的，当初若不是他那样说，云姒跟两个孩子的命，也留不到现在。
而今，父皇已经起疑了，他是查到之后，特意过来了，还带来了另一个人……
如果云姒出尔反尔，那他会强行带走她，也不能让这件事情现在就泄露。
云姒还不知霍临烨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抬眼看着霍临烨。
想当初，她跟九爷的事情要被揭穿时，霍临烨确实是帮了她很大的一把，这是事实。
她发了毒誓，霍临烨也不惜一切去帮她达成了救九爷的心愿，从而失去了权力，失去了继承皇位的可能。
如果这个时候跟霍临烨唱反调，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强行将自己带离。
孩子毕竟不是他的孩子，死活他又如何会在意？
「不会，我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去。」云姒思绪转的快，答得干脆。
霍临烨走进了云姒一步，微微俯身看着云姒：「你不是在骗我。」
云姒抬手，落在了肚子上，违心道：「我现在对他已经心灰意冷，如果可以，这孩子我甚至都不想留。我们都不适合彼此，他的大局我不懂，他所谓的筹谋，我看不见。他应该找一个听话的，能够规规矩矩等着他的，我不是。」
霍临烨看着云姒的眼睛，极力地判断着云姒有没有撒谎：「想要自由，为什么不跟他和离呢？」
「为了不连累我云家。」
云姒已经清楚地从霍临烨眼中看见了丝丝缕缕的可怕之色，她继续开口，已经有些残忍：「明帝若是知道了他与我和离，那他的那些承诺就不做作数了，到时候明帝因此迁怒我云家，那该怎么办？等孩子生下来，我便离开，他的孩子，我也不想要。」
她的目光没有颤动半分，声音已经那样平静，完全没有半点说谎的样子。
霍临烨神色之中的阴郁转浓，他抬手落在云姒肩上，云姒没有半分闪躲：「连孩子都不要，那也是你的骨血，云姒，你的心是真的狠，你只爱你自己。」
云姒声音平静如水：「因为失望攒够了，做人连自己都不爱，还要指望谁？」
「现在想想，其实他也没这么厉害，甚至可以说无能。在西洲成婚，到如今快一年，我依旧活在地下，我们的关系，依旧不见天日。等孩子生下来，也不能相认，早知如此，我不应该昏了头非要跟他，若是孩子月份再小点，我绝不会留着他们，让他们吃苦受罪，活在阴影里」
将近八月的小孩，在肚子里面，听觉已经发育完善了……云姒心中默默想着：小宝宝，娘亲是故意这样说的。
思绪一动，云姒冷笑：「你应该知道，我怀着孕，还要看他跟大魏公主逢场作戏。我不生气，就是不懂事，这种日子我早过够了。等孩子生下来，把孩子给他，我就离开。」
这样真切的词语，让霍临烨眼底的那一抹怀疑正在消失。
他打消了今晚借着靖王的事情，就让云姒永远消失在大众视野的念头。
霍临烨直起腰身，垂眸看着云姒，古怪地问了一句：「如果让你再选一次，回到我身边，你可愿意。」
如果说愿意，可不就假了？
云姒说了今晚第一句实话：「不愿意。」
霍临烨怀疑的心，彻底落下来一半：「你回头看。」
云姒蹙眉，回头看过去。
街巷口的风，将马车旁边高悬的灯笼吹得摇摆起来。昏黄的烛火光线下，男人英挺的眉眼被摇晃不定的浮光模
糊得异常冷寂。
地上，他的影子在摇晃。
云姒的心，也在晃。
这天的，这一刻，开始动荡不安。
「九……」云姒的脸，瞬时白了下去，手指死死地攥紧，喉咙发干。
「刚才你说的那些，他都听到了。」
霍临烨在云姒身后，温声开口：「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态度，是骗我，还是说真的。」
「九爷……」云姒的呼吸一滞，看着远处的男人步步近前。
「云大夫。」
霍慎之的嗓音依旧宠溺，如同曾经最爱她的时候，只是那眉眼之间，尽是凉薄的讥诮。
霍临烨开口：「方才我是与九皇叔你一同来的，不存在我跟云姒串通起来说狠话给九皇叔听的可能。九皇叔，我在前面等你。」
街巷口，安静了下来。
云姒攥紧手指，一滴眼泪，无端坠落。
霍慎之俯身，冰凉的指尖划过云姒的脸，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凉薄笑：「哭什么，有什么好哭。佛珠你也不要了，我你也舍了，甚至孩子都想弄死。该有的，你都有了，舍得掉的你都在舍，你有什么好哭呢？」
云姒伸手去抓他的指尖，却是第一次这样被他抽开：「我……」
她发了毒誓了，她身上也背了太多东西了……
「你什么，借口你都懒得找一个给我。」
霍慎之的指腹，用力擦过云姒冰凉的眼角。
指尖不断下滑，落在她的小腹：「我们之间，绝不会弄到你与霍临烨那般难堪的地步，我从不强求人。你担心明帝那边，我可以解决干净。至于孩子……」
「孩子你可以不要，我要。你把孩子好好生下来，你想走，我亲自送你走。倘若日后你后悔，想回来，那便随时都能回到我身边来。此生唯一，永远作数。倘若你把两个孩子弄死……」
话音一落，他覆在云姒小腹的手，用了些力，目光一转，眉眼沉寒：「云姒，我没在你身上用过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这两个孩子，是我最后的底线。孩子若死，你同我，这辈子也不会完。」
云姒的眼泪划过，有什么，正在她身体里剥离。
她下意识地拉着他的衣袖，难过得说不出半句话。
最伤人的刀，就是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