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病情复发

“小Sur。”

女人站在不远处,温柔的声音响起,既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耳畔,如同被一种不知名的魔音包围,陌生而熟悉的是,她似乎被女人脸上的笑容吸引,在朦胧之间若有若无。

姐姐……

一刹那,一股强烈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个名字仿佛突然出现在脑海,一点点占据她的全部想法。

“姐姐!”

尹之夏奋力向她奔去,大声呼喊,可明明触手可及的那张脸却在她的追赶中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让她连追逐的目标都不再明确。

她肆意哭喊,泪水很快弄湿了面颊,瞳孔被卷袭的热气遮掩,眼前的一切都在开始模糊。

她突然感觉周身都如烈火炽烤,很热,很痛。

努力抹去眼泪,周围突然燃起的火焰如同猖狂的怪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万物。她想叫喊,可浓烈的烟雾缭绕,强行夺入她的五官,无情的刺激她的神经。眼睛已经疼得厉害,以至于眼皮都张不开,她使劲哭喊,可奈何嗓子已经哑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整个世界都静了,只剩下火苗逐渐扩大肆虐的声音。

“咳咳……”

从梦中惊醒,尹之夏开始急切地咳嗽,喘气声逐渐粗重,她弓着背,一只手紧紧抓住被子捂住口,另一只手使劲吹着胸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试图缓解她的难受。

泪水止不住的滑落眼角,湿了覆于脸上的那块棉被。她费力地伸手去抓床头柜台,想要取出里面的药,汗水倾渗,紧沾在额头上,身上的力气逐渐耗尽,可手指还没寻到药瓶,心中的急切更甚。

如寻找水草的落水者,极度涌起那种强烈的求生的欲望。

姐姐……

入眼是白色的炽光灯,鼻尖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儿,很熟悉,感觉她又回到了在美国的那家疗养院,在白色的病房里,安静到连风吹窗帘的声音都觉得吵闹极了。

尹之夏抬手,想遮挡窗外的阳光,手背上白色的输液贴格外瞩目,她盯着那根固定在手上的输液管,开始发呆,久久的,直到鲜红的血液冲上透明管道,手上逐渐有些许明显的凉意。

“幺小姐!”

莫城突然出现在病房,来不及放下手中的东西,他急忙跑过来帮着放下她的手,是它平铺在病床上,看着血液原路返回,那口大气才吐出来,他一言不发,默默地为她打开保温桶。

“阿城,我……”

“最近你都只能喝点粥了。”莫城打断她想说的话,面无表情的嘱咐,别扭的关心让尹之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她知道,莫城在生气。

“阿城……昨晚只是有做了那个梦,出了汗,就……”她笨拙地解释着,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白皙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盯着她发了愣,莫城发现,每当看着她那满脸的病态,他竟再没办法去责怪她些什么,能说些什么呢?这一切都不是她可以选择的,她也不过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唉。”莫城叹着气,大手抚上了她的头顶,依旧是那个温柔的阿城,“我找机会联系西城,给你制作一个助眠的熏香,以后及时检查药是否放在可以触手拿到的位置。幺小姐,从回来的那一刻开始,这里的一切都得提防,万事都得小心。”

他记得他是将药放在她的床边的,可突然就出现在柜子里,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

“嗯。”尹之夏明白他的意思,白老爷子对她特别的宠溺,不过是为她在诡谲的白家树敌,白家和睦相处的表象下不过是暗地里的争权夺利,所以白家人不可能会任由她一个外姓来指定继承人。白梦秋以这样的方式来考验她,也只是在警醒,她最后到底该依靠谁,最终只能由他做决定。

“对了,白梦秋怎么会允许我来医院?”尹之夏蹙眉,对白老爷子这个举动感到奇怪,在美国的疗养院是白梦秋的私人疗养院,里面的医生都极其衷心,所以这十年一直变相的在给她服用一种精神药剂,试图淡忘她的记忆,让她对他完全记恩,可是如果将她送进别的医院,这件事情就不可能瞒得住,“他莫非是又有什么把戏?”

“没有。”莫城摇了摇头,将装着温水的被子递给她,给出了一个更令人难以理解的答案,“是白泽亲自送你来的。”

“嗯?他?”怎么会呢?尹之夏喝水的动作僵住了,她抬眼继续询问,“白梦秋没有阻拦?”

“丝毫没有。”

到底是什么原因?莫非那个白泽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不可能,就算十年前,白泽也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吧,怎会有如此心机!况且,照白梦秋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任由其他人来掌控全局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

白泽是否也牵涉其中?

突然出现的白泽仿佛扰乱了整盘棋局,她竟也无法窥探这个人的想法,一局棋,下着下着,似乎成了一出盲棋。

“之夏。”老爷子走的气定神闲,可脸上的担忧却做得很足,他从外走进,身边还跟着林清以及一个看着与尹之夏差不多大的女孩,“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没什么,习以为常。”尹之夏虚弱的回答,面上的笑容含着苦涩,“只是,让各位担心了。”说话间,她已经与林清旁边身着鹅黄色羽绒服的女孩对视,女孩的眼睛里是真的好奇,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不谙世事。

“这位是?”

“我叫白昼。”女孩急速的应答,双颊通红,害羞的与她搭话,“你长得真好看,比白芷姐姐还好看。”她双手攥着衣角,明亮的大眼睛像星星般闪烁,格外有神。

莫名的笑了,尹之夏突然对她产生了兴趣,戏谑地打趣道:“那比你还好看吗?”

“自……自然比我好看。”白昼显得有点局促,脸上的通红已经遍布到耳根,她羞涩的躲到林清身后,不敢再去看她,尹之夏觉得好笑,看着林清不太好看的神色,勾唇说道:“大夫人这女儿很可爱,倒与你不太像。”

林清面色更沉,可扫视一旁端坐的老爷子,她又不太敢说话,只能闷头嗯了一声:“尹小姐说笑了。”

闻言,尹之夏心头冷笑,原先自作主张唤她“之夏”,想来在她身上没得到好脸色,如今倒还改口挺快。

“之夏,我已经让你在美国的主治医生回国了,从明天起,他会按时到家里给你做检查,放心吧。”白梦秋关心的保证,随后又看向旁边的莫城,说,“莫先生,可以去办出院了,这毕竟不是家里,不太方便啊!”

莫城皱眉,悄悄地看向尹之夏,后者盯着白梦秋,似乎是潜在的思考了一下,微微点头,得到应允,莫城也没有迟疑,只是顺从地走出病房。

“你身体不好,以后要不就请家教如何?”白老爷子不知道怎么的有了这个想法,他以一种商量的口吻询问,眼睛里却暗含冷光。

尹之夏不太能接受这个突然转变的画风,只能以任性的态度表示拒绝:“不要了吧,我这几年都是请家教,还从来没有感受过校园生活呢!爷爷,我想要体验一下!”

“不行,我都是为你考虑……”

“爷爷,我可以照顾她的!”白昼兴奋的想揽下这个任务,积极打断白老爷子的话,自告奋勇的说,“保证不会让之夏再生病了”

尹之夏愣住了,她是真没有想到,这个不靠谱的林清竟然会给她送来这么大一个助攻。

微微一笑,不等白老爷子做出反应,尹之夏急忙附和:“那就麻烦你了。”

齐肩发柔顺的搭在双肩,尹之夏抬手将碎发勾向耳后,温柔的笑容格外迷人,好像即将步入凡尘的仙子,面容姣好,纯净得似乎是才问世事。

此刻的白昼眼中,尹之夏所有的动作好似都自动加了滤镜,没得无法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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