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法阁内，柳寻香看着多如星辰的功法，有些头疼。
这么多功法神通，不说学会，估计自己还没记完，就已经化作腐朽枯骨，老死在这了，但要只学会几门，柳寻香又觉得有些太亏了些。
思来想去，柳寻香眼中精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法子。
他的修灵之身本就奇异，灵识更是经过灰雾的蕴养达到了远超同阶修士的程度，所以对于同样面对凝脉境修士的法门，别的修士或许要参悟很久才能记下，而他只需要完整的看上一遍，就能记住。
柳寻香当即不在犹豫，盘膝而坐，双眼如电，扫视着面前的每一个神通道法玉简…
记不住，学不完，但是自己可以全部看完！
只要不去记，单就走马观花一样看上一遍，绝对是足够的。
一个月后，柳寻香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脚步虚浮，有气无力的走出功法阁。
经历了如此耗费心神的他此时整个人都暮气沉沉，眼中尽显疲态，在跨出门的那一刹那，强烈的光刺的他浑身一抖。
一咬舌尖，剧痛的刺激让他瞳孔略微涣散的双眸中再次显然出一丝清明。
待到他双眼瞳孔凝聚，一道俏生生的人影缓缓在他的眼中清晰，却是小小正亭亭而立的站在他面前。
“师兄，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小小看着他的样子，一双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眼前的男子，哪里还有之前的脱尘飘逸可言，反而更像是俗世中赌场失意，饮酒买醉的落魄鳏夫。
柳寻香使尽全身力气抬起右手挥了挥，连续一个月不眠不休的翻看，让他连说话都没有了力气，踉踉跄跄的向前面走去，小小见状急忙过去搀扶着。
回头看了眼功法阁，虽然她不清楚自己的师兄在里面究竟做了什么，但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柳寻香不愿回音山，小小看他这样，也无法带他御空，二人便回到南天地界。
南天地界下亦是有着城池，其中住的多为宗门弟子的亲戚家眷，不过都是些没有修灵的凡人，城池中闹市喧嚣，车水马龙。
二人仓促间寻了处客栈，刚一进房，柳寻香二话不说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起来，小小轻轻唤了两声，见他睡得太死，也不好打扰他。
客栈外，一道人影闪过，消失在了长街之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寻香意识回归，手指微微动弹，顿时一股温存从手掌传来，化开了他如寒冰般的身子。
睫毛颤动，一声轻哼，柳寻香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顺着这股温存看去，一张如清水芙蓉般的容颜带着浓浓的担忧倒映在了他的眼中，尤其是看到这张脸上的憔悴，柳寻香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撑起了一抹笑容。
“小小，谢谢你。”
小小见他醒了，明亮的美目弯的向月牙儿一般，摇摇头，说道：“师兄，你好点没？”
“嗯，没什么大事，睡一觉就好了。”
随着柳寻香的苏醒，全身的知觉也渐渐恢复过来，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左手正被抓在一双洁白如玉的柔荑，身子再次变得僵硬起来，小小睁着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师兄？”
“没…没怎么，那个…我我口渴…”柳寻香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但又不敢直说，只好结结巴巴的说道。
小小顿时起身，手忙脚乱的去给他倒茶水，这才让柳寻香心中松了口气，从小到大，他就没怎么接触过异性，别说手被女子拉住，就是靠的近的都没有，唯一能够跟他亲近点的，也就只有小时候的玩伴苏炤灵了。
恢复过的他拿出一块下品灵石，开始打坐调息，小小乖巧的坐在一旁，双手撑着脸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等到手中的灵石失去了灵气，他才睁开双眼，二人简单收拾了下，便出了客栈。
“小小，你怎么会在功法阁？”柳寻香问道。
按照雾隐宗的规矩，亲传弟子是要修习自己师尊的功法，此为传承。
所以一般亲传弟子是不会来功法阁，毕竟功法阁功法虽多，但和师尊的传承相比，那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
小小捂嘴笑道：“师兄，你又傻了吧，我师尊就是贤天座啊，所以你一来功法阁，我就知道了，不过你干嘛去这种地方，音天座师叔不是把南方天的传承给你了吗？”
“万千大道，殊途同归，触类旁通，可证道心，我想着多看看其他的道法，或许能有些收获。”柳寻香面色不变，眼中却闪过一抹晦涩。
小小没有注意他的表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师尊说要专一而精，精一道而通万千道，是为殊途同归，触类旁通，但是师兄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可是明明这两个都是相反的啊。”
柳寻香摇头笑了笑，说道：“这便是道，说不得，你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道，不可轻言。”
小小点点头，心中默默将这几段话几下，继续问道：“那师兄你在功法阁里待了这么久，是在干嘛，出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寻香将身子前倾，凑到小小面前，神秘的说道：“你猜。”
说完大笑了两声，化作一道流光冲上音山。
留下满街羡慕的目光和小小一头雾水的站在的街道尽头。
回到音山的柳寻香没有去向音天座请安，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屋舍，他需要好好消化自己在功法阁的一切。
灵石握手，闭目盘坐，一道道功法神通开始在他的脑海里回放，蓦然间，一缕缕灰雾开始从他的血液，骨骼中冒出，在他体内流窜，分化作一团团小灰球，其中每个小灰球内，便有着一个灰色的小人，这小人极小，但除去五官模糊之外，却是与人无半点差异。
柳寻香盯着一个灰色小球看去，却是一愣，这灰色小球内的小人盘膝而坐，居然有模有样的修炼起来。
柳寻香赶紧又看向另外一个小球，而后接二连三，他发现每个小球内都有一个小人，或盘膝，或打坐，或侧卧，或倒立，形态各异，分散在自己体内的每个角落。
却是各自在小球内演绎自己在功法阁看的每一部功法，每一道神通。
这让柳寻香觉得很是有趣，心中也欣喜不已，看来自己耗费的心神并没有白费。
离得他最近的一个灰色小球内，这灰色小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指天化日，指地化海，双手渐渐向中间靠拢，耀日下落，地海升平，二者相撞，化作惊天骇浪！
柳寻香看的心神震荡，这股撞击的力量，若是修为足够，只要这一击，就足以毁灭一个小型宗门！
“金乌坠…”柳寻香一眼便认出了这道神通。
收回目光，他继续看向下一处。
只见一个相邻不远的灰色小球内，这小人盘膝坐地，双手并剑，散着淡淡的紫光，将双手放于双眼之上。
随着手指左右拉开，小人的双眼处出现了两道淡紫色的光点，而在这紫色光点内，柳寻香看到了万物衍化，万物生灭。
“左道，幻象魔瞳。”柳寻香嘴角上扬，心中越来越起来其他的灰色小球。
时间流逝，柳寻香并不着急，一点点将这三万六千道神通道法一一看完。
将所有道法看完后，柳寻香心念一动，四周顿时变换，如同斗转星移，再次睁眼，他依然在自己屋舍的床榻上，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他心中激动，跃跃欲试，正要试试这些自己体内的道法时，一道温和却磅礴的神念传来。
“良儿，来茅屋一趟。”
音天座的神念！
柳寻香眼中凝重，对于音天座，他心中始终警惕，而这种警惕，是修为上的差距和他的经历所造成。
柳寻香犹豫了一下，随即化作流光，直奔茅屋。
茅屋依旧，一花一草都没有变，灰衣老者依旧背对着他。
柳寻香看着他，躬身行礼，却没有说话。
灰衣老者也不介意，径直说道：“良儿，是为师疏忽了，你如今也到了该谈婚的年龄，只不过…你却是不能跟贤天座的弟子在一起，除了四方天的亲传弟子，其他人，你看上谁，为师都能帮你抢过来！”
音天座的话和之前一样，里面充斥着慈爱，只是这次话的内容却是听的柳寻香神色古怪。
抢过来？
“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音天座对着柳寻香的背影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像是在纠结着什么，片刻后，音天座沉声说道：“你跟小小二人，自幼青梅竹马，加上你年轻气盛，一时冲动，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你…你就不知道去远一点的地方吗？”
柳寻香听的一头雾水，但也不知道到底所为何事，为了不在此地多待，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以后不会了。”
灰衣老者沉默许久，叹了口气，挥挥手，没在说话。
柳寻香识趣的退下，走出了茅屋。
出来后的他依旧眉头紧皱，心中越发警惕起来，这音天座似乎有些奇怪。
事出异常必有妖！
打定主意以后尽量不与他多见面，柳寻香身子一跃，再度飞下音山。
结果刚一落地，就察觉周围的几名雾隐宗弟子看自己的目光躲躲闪闪，心中生疑，身子一晃，朝着自己身边最近的一名弟子抓去。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弟子没想到柳寻香会突然发难，一时躲闪不及，被抓个正着，虽然柳寻香修为不如他，但毕竟穿着亲传弟子的衣服，所以这名外门弟子根本就不敢动手，只好低着头，苦着脸默不作声。
柳寻香见状，眼中戾气暴涨，心中一横，抬起便是一脚。
“说！不说我今日就拿你立威！”
这外门弟子不敢躲闪，生生挨了一脚，退后几步，心中暗骂倒霉，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九…九师叔，有弟子看到你…你把东方天的小师叔拐到…客栈给…给给…”
“说！”
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柳寻香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眼中冷光乍现。
“给玷污了！”这名弟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额头死死的贴在地面。
柳寻香听的面色一愣，顿时想起了刚刚音天座的语态，心念一动，反应过来。
因为他耗费大量心神，一个月内记下了三万六千道法神通，出来以后便走路虚浮，无法御空，只能让小小带自己去客栈。
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借此事在背后造谣生事，还传到了音天座的耳中。
将这弟子放开，柳寻香心中无奈，但也没多在意，这种事说不得理，只会越解释越说不清，只是对小小的名声不好，看来得想个法子把这事解决，还小小一个清白。
柳寻香决定先去东方天看看小小，一路上，遇到的弟子纷纷小声议论。
“看到没，那就是九师叔。”
“早就听闻九师叔和小师叔关系极好，看来二位师叔心中早走情意，只是可惜了，小师叔这么美的人儿，却要跟这么个……过一辈子。”
“嘘，噤声！”
周围弟子的小声议论被柳寻香一一看在眼里，眉头微皱。
“那就是说，南方天要跟东方天联姻了？这可是宗门少有的喜事啊。”
柳寻香顿时身子一滞，这名弟子的言论让他想到了这件事也许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音天座身为雾隐宗四方天之一，身份之高，地位之尊仅次于掌教，如果不是宗门大事，根本就不可能传到他的耳目之中。
这当中定有蹊跷，虽然这种事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宗门之中，最忌讳的，便是派系联姻，即使掌教面上不说，心里多少会有些芥蒂。
而这种芥蒂的背后，真正指向的，是音天座！
看来，是有人想借自己，对付南方天。
虽然柳寻香心中对音天座一直警惕，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自己明面上的师尊，不管对自己真心与否，就目前来看，对自己还是颇为上心和真挚的。
“站住！”柳寻香清冷的声音响起。
周围来回路过的弟子均是一愣，停在原地，低着头，眼神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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