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天作有雨,人作有祸

那个穿藕荷色衣服,眼睛大大的是来喜媳妇,她是专管府里茶房,来客人时安排小丫头们伺候茶水点心的。她性子向来比较温和,少夫人平日爱吃什么茶和点心,喜欢用什么茶具,只管遣人告诉她去。

还有那个穿雨过天青色衣服的,是……

秋月如数家珍的为苏蔚然介绍着这些管事媳妇的姓名和职责,好让她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苏蔚然一边听,一边用心记下。

辛亏秋月帮她提前做好了功课,否则人这么多,她一时半会还真容易记混了。

除了各人的姓名和职责之外,这里面还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比如来喜媳妇是管金银器皿的荣儿媳妇的表妹,得胜媳妇又是看守角门刘婆子的儿媳妇,但是婆媳关系不大好总吵架,每次一吵架就要进府求魏氏做主。

诸如此类,秋月说了一大堆。

倒不是她喜欢说这种八卦的事情,只是像这种消息少夫人知道得越多,就越对以后处理庶务有所帮助,一旦有事情牵涉到谁,也能从中迅速分离出重点而采取措施。

水莲则从怀里拿出纸笔,蘸了桌上砚台里的墨,将秋月的话一字一句记了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少夫人以后遇到的事情肯定会多而杂乱,她和银莲必须得成为少夫人最有力的帮手才行,所以首先就得随时随地记录下有用的信息。

忽然,院门口出现一阵骚动,有人惊呼:夫人过来了!

一时间,院子里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刚才还靠着墙,闲闲聊天的人全都束手侍立,屏息凝神的不说话了。

魏氏在下人面前向来是恩威并施,所以下人们对其是有些惧怕的。

此时身穿一身水红色百蝶蔷薇纹裙衫,头戴镶金嵌玉牡丹锦绣头面的魏氏出现在了苏蔚然的视线里。

宋妈妈和一个小丫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再往后,是一个身穿靛青色衣裙的管事媳妇。

秋月忙道:那个这就是旺财媳妇了,旺财媳妇是夫人最得力的管事娘子,管着府中各处物品的耗损,采买和增添。

大采买?

看来和宋妈妈一样,都是魏氏的心腹,刚才魏氏特意叫旺财媳妇过去自己房里,不知有什么嘱咐的。

而且老夫人曾说过,府中的账目问题,有很大一部分是和采买有关,要她多留点神。

等魏氏走到门口时苏蔚然已经站了起来,水莲则不动声色地将写完的那张纸折好塞到袖子里。

苏蔚然一见魏氏进来就恭恭敬敬道:儿媳给母亲请安!

秋月也福身行礼:夫人万安。

魏氏笑意盈盈,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不必多礼,秋月姑娘一大早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秋月笑道:也没什么事儿,老夫人惦记着少夫人今天第一天过来,就让我来白嘱咐少夫人几句,一定不要偷懒,好好跟着您学习。

苏蔚然会意,在魏氏面前,秋月停留的时间不宜过久,否则反倒不好,便笑道:请秋月姐姐回去让老夫人放心,然儿一定会好好学的。

秋月笑道:好了,婢子也该回去向老夫人交差,就不在这里打扰夫人和少夫人议事了。

秋月走后,魏氏十分和蔼的对苏蔚然道:这几日府中并没有什么大的事情,无非是日常的那几件事要做,一会她们挨个过来

向我回话,你只先听几日,等大概庶务都明白了,我再交给你几件事让你去办,也好历练历练。

苏蔚然笑道:全凭母亲做主。

现在只是刚刚开了个头,重头戏自然都在后面,所以她并不着急。

刚才宋妈妈和小丫鬟都直接跟着魏氏进来了,但旺财媳妇却留在了院子里,还和众人说着什么。

等到众人依次进来回话,果然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最重要的账目和采买问题根本连提都没提。

旺财媳妇从始至终都低着头没有说话,眼神却不时从苏蔚然的脸上扫过。

看来,魏氏也是早有准备,估计让旺财媳妇小心的同时也嘱咐了其他人,别乱说话,不要被自己抓到什么把柄。

因为人多,每人说上几句话的功夫,一上午时间就过去了。

魏氏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道:什么时辰了?

宋妈妈忙道:回夫人,还有半个时辰就可以吃中饭了。

魏氏懒懒道:你去告诉檐下等着的媳妇,说我这身上有些不大爽利,若是没有什么重要事情,今天就到这好了,剩下的事明天再回。

宋妈妈答应着出去了。

魏氏无奈的向苏蔚然道:你瞧,人人都以为我这当家主母过得多么微风,实际天天操不完的心,什么破事儿都得管上一管,就是个劳碌命,你可得好好学着,以后能为我分些担子过去,我也好用不着这么操劳了。

苏蔚然似乎有些郁闷:俗话说能者多劳,母亲如此精明能干,祖母自然将重任都托付给您,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又怎么能与您相比?

苏蔚然佩服的口气让魏氏十分受用,心里很得意。

怎么样,怕了吧,这可不是大小姐们的弹琴作画的琴社诗社,没有那么多闲情雅趣,像苏蔚然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愿意将时间浪费到这些事情上面?

只怕再过几日,都用不着她有什么动作逼苏蔚然离开,苏蔚然就会受不了而主动去向老夫人推脱掉这份工作。

到时候,老夫人总不会再怪她没有带好苏蔚然了吧?

想跟她斗,还嫩点!

白子夜房间。

白子夜殷勤的为刚进来的苏蔚然倒了一杯茶,又忙着把她让到一张椅子上,俯下身给她捏肩。

苏蔚然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我不在的这一上午,你都干什么了?

白子夜的俊脸上顿时换了一副委屈至极的神色:好没良心,我不过是怕你一上午劳累了,想让你好好歇歇,你还这么说我?

那是我错怪你了呗。苏蔚然笑眯眯的喝茶。

自从那个不成功的洞房之夜后,她到现在都刻意和白子夜保持着距离,这让白子夜十分郁闷。

他已经知道苏蔚然一定是在故意惩罚他,可偏偏这是他自己一手作出来的,除了郁闷窝火之外也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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