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中途小插曲的种种发现,无疑是给焦躁不安的我吃下一颗定心丸。

我跟着小哥大步流星,木安留的暗号很有指向,沿途只杵着一栋位于最里层的房屋,一面靠岩墙,其他三面空旷宽敞,没有复杂的掩体和障碍物,一眼可以看到头。

这样的环境固然会让这栋屋子变得十分点眼,甚至可能会成为附近最明显的靶子,但同样可以隔绝敌人潜伏过来强攻的风险。

只是靠远程攻击,蛛网是足以格挡绝大部分刀片的。

我逐渐靠近那栋房子的时候,心砰砰的狂跳,仿佛能跳进血液里,总感觉大半辈子没见过他一样,担心他吃不饱睡不好,更担心他受伤受罪,像是久别重逢的父子般忐忑。

当然,我肯定是他的老父亲。

小哥不比我小心脏七上八下的,一贯是他冷静的模样,缓步走到虚掩的门前,抬起手,竟没有直接推,而是不疾不徐地轻轻叩几下木门。

咚咚咚的叩门声轻响在耳边,被无数的微小气流糅杂进去,化成一阵熟稔的柔柔清风,微抚面颊。

“小哥,咱们又不是来做客的,不用这么客气。”

半天没有回应,我忍不住小小声道。

小哥顿一顿,伸手径直推开房门,走入屋内,我立马紧紧跟上他。

几乎是在踏进门的一瞬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钻进鼻腔,攀附着嗅觉神经直冲大脑,我被呛的后退连连,捏着鼻子,然后就看见浑身是血靠着墙角的木安。

双眼紧闭,嘴唇微阖,显然是陷入昏迷了。

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滋味,怒火、诧异、心疼,重重浓墨重彩的颜色灌入心室,轰然炸开,交杂成一片混沌灰暗的色彩。

我僵在原地,眼圈又酸又沉,揉一揉,涩的整颗心都要翻转过来。

小哥沉默着走上前,搭住木安的手腕。

我就如同被滚烫的岩浆从头淋到脚,只觉得毛孔在向外散发着热气,而身体内却冰冷的要结霜,一冷一热之下,失神的灵魂将要游离。

不知怎么,小哥突然露出一丝很不自然的神色,宛若冬日湖心徐徐开裂的冰面。

他收回手,有几分踌躇地看着我。

我心在这一刻真是拔凉拔凉,像等在手术室外的家属,又着急又期盼,终于等到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结果丫给我鞠个躬,说一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我手当时就哆嗦起来,颤颤巍巍一步一步挪过去,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如白纸的木安,忍住声线的颤抖:“你实话告诉我吧。”

木安忽然睁开眼睛咧嘴一笑:“别哭我没死。”

“啊——!”

歪嘴木安直击我心灵痛点,我嚎叫的简直撕心裂肺,吓得眼眶往外一爆,魂不附体地转身哇啦啦就往门外跑。

被小哥一把拽回来,我还拼命捂着眼睛:“我不看!有脏东西!”

“……你睁开眼看看我活的不知道有多好。”

我死活不肯睁眼,什么都不听,并且几度想夺门而逃,小哥无法,只能用力揽住我,双臂顺势将我圈到身前,轻轻拍着后背,温声道:“是猴子的血,他在骗你。”

木安郁闷的声音同时传来:“刚才一副还心碎欲死的样子,转眼就骂我是脏东西。”

小哥身上散发着朗润如冰糖雪梨的暖气,甜甜热热,暖烘烘的托着我不知所措的思绪。

渐渐的,我茫然地、试探着露出一道眼缝,看到他俩的状态都无比正常,木安中气十足,正踩着石台子擦自己腿上的血迹。

我顿时气的七窍冒烟,挣开小哥扑上去拽着他,说话时鼻子都歪了:“真他母亲的家门不幸!你要干什么?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给你吓得心脏都骤停了!你你你你你你——有你我活到三十都是高寿!”

或许是太激动,我明明不想哭,可话还在嘴里,眼泪就哗哗的一串一串淌下来,乱七八糟的挂在脸上,每一句话都要冒半个鼻涕泡,我又羞又气,耳朵一下就红了。

掉半天的水豆子,想起什么,猛然转身

“还有你——”

我不知道木安到底有没有伤,不敢贸然锤他,只能瞪小哥,一抹脸颊:“你们哥俩合着伙拿我取笑!你搭脉时候肯定发现了,都不提醒我,让他把我当猴耍——还笑,木安你还笑!你俩自己在这处吧老娘走了!”

怒不可遏都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表现,我感觉我要着火了。

这不是男朋友和弟弟,这是俩大冤种。

总之火冒三丈的我甩头要走,又双叒叕被小哥拽回去,他也没解释什么,低头老实巴拉地瞅着我,面色还是那么风轻云淡,只是眼珠子轻微动了动,过分的清润就从瞳底深处溢上来,泛出水色波光。

是我脑补过头了?

这委屈巴巴的狗狗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不过冷静想一想,好像他确实也是无辜。

我一过去木安那杀千刀就吐舌头吓唬我,小哥哪有时间通风报信,于是公平公正的我当即把矛头对准那傻子,一眼恶狠狠的剐上他脸蛋子,气势万千,剐的他脖子一缩,一米八五的个子跟一米五八似的。

他擦完裤腿上的血迹,叠着手安安分分站着,诚恳道:“是我脑子一时抽了,看你满脸严肃气氛又刚好就想着逗逗你……我保证下不为例!要是下次再犯——再犯你罚我钱,两次双倍,三次三倍。”

我更怒了:“那你岂不是要给我包个月?”

“还有这服务?”

我属实是给他气笑了:“你跟我在这超级加倍呢!”

木安不吭声了,扭头默默看着窗外,目光闪烁,只差来句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

知错就改,不行就摆。

果然是我亲弟弟。

我们家家风就真没有挽救的余地了?

石屋幽暗,我僵硬地瞪着他木安,也不知是不是心虚,他就别着头不看我,最后是小哥扭开水壶地到我嘴边,我喝一口,叉着腰,表示肝疼。

半晌后,总算木安幽幽地回过头,开口却仍然不当人:“你捂错地方了。”

立马换个位置捂,我嘴硬道:“要你管,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木安又飞速转回头去,双眼继续没底气地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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