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随着火光的扑闪忽明忽暗，我僵住片刻，那鬼影巍然不动，一片静谧中，树枝燃烧的炸裂声响起，黑影晃了晃，类似五官的部位缓缓扭曲，逐渐形成一个诡异的笑脸。
我眉心一跳，一股血气直往脑门冲，愤怒在瞬间盖过内心的恐惧，我飞快抽出腿上的匕首，反手闪电般向影子的方向甩出。
管你是人是鬼，先揍一顿再说。
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疾速拉远，匕首叮的一下没入树身，尖锐的悲鸣响彻山林，影子开始剧烈的晃动，鬼脸两边扬起扇形。
我在匕首脱手的同时转身寻找鬼影，褐色的光点一闪，树叶哗啦啦作响，只见一只栖息在树梢的猛禽腾空飞起，通体灰色，展翅羽毛上具是灰褐色的纹路，不过一瞬就飞到眼前。
飞禽的体侧有道伤痕，羽毛殷红斑斑，两只爪子长着细长的弯钩，一抓下来绝对皮开肉绽。
知道是动物作怪不是鬼，我心神一定，正准备翻身躲过它的攻击，身侧突然闪过一道寒芒，飞禽发出凄厉的鸣叫，身形一顿直直落在地上，抽搐两下就不再动弹。
我回头一看，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匕首套空空如也。
果然，论投掷功夫，小哥永远是爸爸。
我走过去检查那飞禽的尸体，黄色鸟喙坚硬锐利，鸟爪被羽，只有尖尖的指钩露在外面，横带状的羽纹灰褐交接。
这鸟乍一看很像猫头鹰，但是与常见的猫头鹰有些差异，而且它很是凶猛狡诈，偷偷摸摸蛰伏在树梢，要不是篝火映出它的影子，我十有八九会遭遇偷袭。
“这是林鸮。”
小哥说完，踩着枝桠翻上树干，拔出我的匕首扔过来，一时落叶如雨，我刚接住刀柄小哥就跳回地面。
他瞟我一眼，道
“反应不错，准头欠缺。”
我受宠若惊的看着小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的是“不错”这个词吗，我没听错？
简直有生之年系列，挨惯眼刀的我差点喜极而泣，开心之余我不忘狗狗祟祟道
“都是师傅教得好，我回去多练练怎么扎飞镖，以后粽子就是我的红心，我争取一扎一个准，不能辱没师门名声。”
说着说着我回过味来，疑惑道
“你没睡觉？”
徒弟女友切换自如。
我知道小哥警惕性高，但是黑影出现的时候我没发出任何声音，就算他听到不对立马睁眼，那也是我扔完匕首之后的事情了，除非他没睡着，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动静。
可是我明明看他闭着眼睛啊。
我话音未落，小哥表情微微一变，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鸟鸣声，数道疾风从头顶刮过。
风向一转，凌厉的气势极速下压，我和小哥不约而同往两边躲避，林鸮扑空，双翅向下一扇再度升空。
我捡块石头砸醒天真，他揉着眼睛不明所以，我大叫道
“快去叫胖哥！有危险！”
天真抬头一看，睡意登时清醒大半，他连踢带踹摇起胖子，两人手忙脚乱去摸包里的枪。
林鸮飞行的声音几乎微不可查，滑翔速度极快，我这厢刚扔完石头，一只林鸮就瞅准目标压低身子向我俯冲，黑暗中我还能看到它爪钩反射的寒光。
千钧一发之际，我马上抽刀挡在身前，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往后一退，林鸮的爪尖磕在刀背上，生生擦出火星来，不等林鸮飞高，我抓住空档刀锋反转一个劈砍，鲜血四溅，林鸮顿时如破布一般摔落在地。
刚解决完一只，气流又从左边逼近，来不及转身，气流忽然分成好几道，劲风四起。
我心知这些林鸮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无论我从哪边撤退，都有无数九阴白骨爪等着我。
我记得小哥说过，无法全身而退的情况下，必须尽快做出判断，选择损失小的一方进行突围，以一敌多切忌拉扯和僵持，不要给敌人过多消耗自己体力的机会。
我现在腰背有伤，腿脚需要保持行动力，右手握刀，那么我的最优选，是左边。
做出决定后我不再耽搁，快速收刀冲向左面，此举会将我整个左臂暴露在林鸮面前，但我现在没有别的方法。
牺牲可以牺牲的部分，最大限度保存自己的战斗能力，不能迟疑和慌乱，一旦错过时机，付出的代价会成倍增加。
孰轻孰重，我已经衡量清楚。
林鸮的利爪划开皮肉，在鲜血喷溅的瞬间，我一刀劈断两只林鸮的翅骨，包围圈出现短暂的缺口，有更多的爪钩抓在左背，我用力把刀掷出去，短刀命中飞扑过来的林鸮，然后穿过它的身体径直向后，只听一声闷响，三只林鸮连接落地。
我趁机一个翻滚，从空隙中钻出，几乎同时，一连串的枪声炸成惊雷，子弹追着林鸮打出一道夺目的火光。
转头一看，小哥身边满地都是林鸮的尸体，数量之多令人咋舌，刀口利落，大多都是一刀毙命。
看来小哥遭遇的攻势比我更加猛烈。
神经一松，剧痛自肩头开始扩散，我想检查伤情，身前的光线忽然一暗，有手按住伤口压迫止血，我抬头就看到小哥轻蹙着眉，视线落在我背后。
我摸摸他身上带有血迹的地方，有些是林鸮的血，有些是他自己的血，想想也是，应付这么多猛禽，不可能毫发无损。
天真和胖子堪堪打空弹匣，剩余的林鸮一看势头不好，立马调转方向飞入林间，树叶剧烈抖动，带起大面积的连锁反应，仿若汹涌澎湃的绿色浪潮。
眼见危机解除，我长出一口气，示意小哥松手，小哥恍若未闻，只目光沉沉的望着我。
我不解其意，用眼神发出询问，小哥片刻后才道
“你记得很熟。”
是指他讲过的知识点吗，我咧嘴一笑
“那必须啊，师傅用心教我也得用心听，关键时刻能保命。”
小哥一顿，淡淡道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就叫我。”
这是什么迷惑发言，我挠挠头
“你刚才的处境也很危险啊，就算我求援，你应该也脱不开身吧。”
“不同的状况，应对方法也不同。”小哥简短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又想起小哥说过的那段话。
难道他的意思是，他可以牺牲掉一些东西，用以换取保护我的能力吗。
比如刚刚，如果我需要的话，他确实能够迅速的摆脱围攻赶到我身边，但相应的是，他也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可是，降低损耗才是你教给我的准则，这样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