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转眼到了八月中旬,林昔微的戏份已经接近尾声。

柯平按照早前答应异的,把清歌的戏份都集中在了七、八两个月。再加上林昔微拍戏一直表现一直很稳定,无形中也大大加快了速度。

今天是林昔微的最后一场戏,也是男女主之间生离死别的重头戏。

神医谷被剿之后,幸存的墨离在逃亡时坠崖,被山中孤女清歌所救。在墨离养伤的几个月,他和清歌之间逐渐产生了朦胧的情愫。

碍于自己身上肩负的灭门大仇,墨离一直没有和清歌吐露心声。墨离伤好之后留下一封书信,不告而别。

但从小在山村里长大的清歌不识字,她已经隐约觉察到墨离身份特殊,因此也不敢找村里人帮忙读信。几经思考,清歌决定自己出去找男主。

她并不知道墨离的难言之隐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江湖上是怎样的势力错综复杂,怎样的血腥残酷。她只是想找到墨离,无论发生什么都陪着他一起。

结果清歌一出山村,就被追杀男主的势力找上。

等墨离赶到的时候,原地已经只留下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这里就是剧本里清歌最后出场的戏。从此,那个山间精灵一样美好的少女,就停留在了墨离的记忆里,永不退色。

因为算是整部剧的一个重大节点,柯平不放心,拉着林昔微和许为初讲了许久。

今天许为初和林昔微都很安静,两人都放任自己生活在人物里,去体会墨离和清歌的每一点细微感受。

柯平拍戏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剧组没日没夜的工作。有时候演员都休息了,作为导演,后期等工作人员没有休息他也会陪着,心态疲了,反倒不容易再紧张。

可是今天,柯平居然久违的感受到了心情的紧绷。

最后,柯平也不说了,拍了拍许为初的肩膀,又给了林昔微一个鼓励的眼神:

“记住,从开拍的一刻起,你们就是墨离和清歌。忘记许为初,也忘记黄尘龄。好了,我也说的够多了,你们自己在调整一下吧。”

十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柯平握着对讲机的手都比平时用力:“Action!”

通往山外的小路上,穿着灰色粗布衣服的清歌背着包裹快步走着。她的脚步虽然快,但已经远没有以前的无忧和轻松。

秋高气爽的天气,清歌额头却冒了一层薄汗。她抬头看了看日头,又加快了步伐——还得走上至少一个时辰,才能到前面的村镇呢!

再过了前面的村子,就是清歌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的地方了。那里是她的阿离口中“外面的世界”,也是清歌此番出门想要去的地方。

正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来,身穿黑色服饰的一群人骑着马在清歌身边经过,朝着清歌来时的方向行去。

少许时候,那些人又倒了回来,几匹高头大马将清歌围在中间。为首的是个鹰钩鼻的中年男子,他气质阴鸷冷漠,看着清歌的眼神中带着自傲的俯视。

“你,是从哪里来的?前面是宋家村吗?”

宋家村就是清歌生活的小山村。她从小天生野长,村子里的长辈们怜爱她,墨离更是彬彬有礼的君子,在清歌的世界观里,压根就没有“好”和“坏”这个概念。

她仰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些穿着相同衣服的人,还有那几匹偶尔打个响鼻的骏马:

“那边除了宋家村也没有别的村子啦!你们就是外面来的人吗?”

鹰钩鼻听到清歌这么说,脸上挤出了一丝和气:“小妹妹,你带着我们去宋家村,这个,就赏你了!”

说着,鹰钩鼻掏出了一点碎银扔了过去。碎银有三五块,散乱的洒在清歌脚下,她也不捡,只看了一眼,就又抬头看向鹰钩鼻:

“我不能带你去的呀!我废了好久才走到这里,再走一会儿就到前面村子啦!现在折回去,我这一天岂不是白走了?”

清歌的语气天真烂漫,既没有对这些人的恐惧,也没有被人拿银子羞辱的愤怒。她拒绝,只是因为她现在是要去外面的,不打算回村子里而已。

鹰钩鼻却不是什么好应付的角色,他一经拒绝,脸上马上浮现怒色,拿着马鞭的那只手想都没想就狠狠的抽了下去:“一个小村姑,哪里来的这般傲气?!”

清歌愣愣地,条件反射般躲时根本没有避过去,一下子,左边脸颊、脖子还有下意识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全都被这一鞭子捎到了。

奶白的皮肤上,几乎马上就生出了可怖的红痕,生理性的泪水涌出眼眶,清歌终于意识到了这群人和自己以往接触的都不一样。

她捂着鞭痕,想到阿离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话——如果遇到恶人,第一时间要想办法保全自己。

清歌吞下胸腔中弥漫的委屈,对鹰钩鼻说道:“我带你们去。”

清歌当然不会真的带这些人去自己村子里,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人会打人,她把他们带去自己村子里,他们欺负那里的村民怎么办?

清歌仗着自己对山里的环境熟悉,想带着这群人在山里绕几圈,拖住他们,自己再想办法脱身。

没想到在山里绕了一会,鹰钩鼻居然就识破了,立马又是一鞭子下去:“小娘皮!当你爷爷不分方向吗?你一会向东一会又向西的,合着在这溜你爷爷呢?!”

这时候,旁边一个人说道:“大哥,我们顺着线索找到这里,如今这个丫头又处处透着古怪。说不准,这丫头就见过那个叫墨离的神医谷余孽!”

一听到墨离的名字,清歌脸上下意识的惊讶映入鹰钩鼻的眼中,虽然清歌控制着自己没有问出声,但是鹰钩鼻已经一跃下马,一把雪亮的短刃亮出,匕首锋利的一端狠狠顶上清歌的脖子:

“说!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受了伤的年轻人?”

清歌微微发着抖,恐惧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她哪里想到有一天会这样被人抵着脖子说话?

但即使再害怕,清歌也没有说话。

当然,鹰钩鼻他们也不需要她说话了,一切在清歌的反应中都得到了答案。

鹰钩鼻开始逼问清歌,想知道墨离的下落。他跟清歌说,问一遍她不说,就要她一根手指,再问一遍不说,她就会再少一根手指。

他说到做到,很快,山谷中弥漫着少女痛极的哀嚎,像小兽被食肉的野兽撕咬时的绝望。

少女的痛哭和男人的质问声飘荡在空气中,然而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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