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假期

展鹏家、我二姑家和奶奶家都住在厂矿家属区,只不过是展鹏家是一区,奶奶家住五区,二姑家在十区,坐公交车的话,距离基本都是相差一站地。

跟展鹏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我因为要去二姑家一探究竟所以比展鹏早了两站下车,下车前跟他约好有空会给他打电话,至于见他父母的事情还是等以后详细计划吧!

二姑家住六楼,是住宅楼的顶层,没有电梯,只能步行,等我爬到六楼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为了保持我的良好形象,我站在二姑家门口做了几个深呼吸,缓了缓爬楼的疲惫,才举起手敲响了门。

“谁啊?”屋里传来了我二姑清脆爽朗的声音。

“二姑,是我,晓溪!”二姑一直对我很好,一听是我的声音,立刻开了门,热情地招呼我:“晓溪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二姑边给我找拖鞋边喊奶奶:“妈,晓溪来了!”这时,我听到主卧传来了奶奶的声音:“晓溪来了啊!快让奶奶看看,这个学期有啥变化没有?”话音刚落,奶奶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眼前。

奶奶的面容还是那么慈祥,只不过显得苍老许多,短短半年的时间,按理说奶奶不应该有如此明显的衰老,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期间一定发生了某件事或某些事,影响了奶奶的情绪和心情,才使一向乐观豁达的奶奶有如此明显的改变。

我联想到我三哥对我的莫名敌意,估计事情肯定跟我爸脱不了干系,他是让奶奶最牵肠挂肚的孩子,也最能影响奶奶的状态。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我不能一进门就追根究底,只能等合适的时机再跟奶奶谈心。

奶奶拉着我的手走进了主卧,跟我说:“奶奶住这屋,你假期在这待着,就跟奶奶住,这一张大床够咱们祖孙俩睡了!”

我乖巧地点点头:“嗯,好的,都听奶奶的!”

二姑家是老格局的三室一厅,之前姑姑、姑父住主卧,三哥住次卧;还有一个房间算是多功能厅,电视、书柜、沙发、书桌应有尽有。奶奶搬过来之后,奶奶住主卧,二姑和姑父搬去次卧;因为三哥只有放假才回来,所以二姑调整了多功能厅的家具摆放,把一组沙发挪到了主卧,然后把三哥原来的单人床搬了过去,从此就委屈三哥住多功能厅了。

我了解了房间分配,心里琢磨着晚上要是想看电视就得跟三哥溜须拍马,不然他脾气上来不让我看,我的作息就不能开启假期模式,只能配合奶奶的作息早睡早起。但以我的性格,可能跟三哥溜须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坚决不会因五斗米而折腰,电视而已,不看就不看,反正这段时间跟我妈住也习惯了早睡早起。乔景龙如果还打着我会巴结他的如意算盘,那估计他要失望了!

就在我心里各种瞎琢磨之时,厨房里传来了二姑夫的声音:“放桌子,准备上菜,开饭了!”二姑夫的声音总是给人一种谦和的感觉。

我对二姑夫的印象就是谦谦君子,虽然不是那种充满书生气的君子,但却是勤劳踏实、忠厚善良的君子,二姑夫脾气特别好,与二姑的火爆脾气明显互补,在我记忆中,从来没见过二姑夫发脾气,遇到二姑大发雷霆的时候,二姑夫总是笑呵呵地包容,化解二姑的怒气,就像打太极一样,以柔克刚。

二姑夫的厨艺特别好,每年的年夜饭都是他掌勺;家务活基本全包,不用我二姑动一根手指头;在单位虽然不是什么大领导,但也算是个小干部,每天工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挣钱全部上交,只留下一点零花钱;不抽烟不喝酒,下班就往家跑,很少参与应酬。这样的二姑夫分明就是只在小说中存在的二十四孝老公,但即便这样,二姑有时候还是会抱怨,自己的一腔怒火无处宣泄,因为对着二姑夫发脾气就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特别没劲!每当此时,我就会暗道:二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虽然是一顿普通的晚餐,但二姑夫还是做了四个菜,常见的家常小菜让二姑夫做出了新高度,色香味俱全,丝毫不亚于餐厅的大厨。我、奶奶和二姑一家围在桌边吃饭,我是吃得既开心又满足,吃每道菜时,我都不忘夸赞一下二姑夫的手艺,弄得我三哥十分不爽,挑刺道:“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你可真能溜须。”

“我这么乖巧诚实的孩子,最不屑的就是溜须。我说的明明是事实,二姑夫做的这些菜就是好吃,这是用心、用感情、用技艺做出来的菜!”二姑夫在一旁听得眉开眼笑,一看就知道心情奇佳,但我三哥却不依不饶地说:“还说自己没溜须,就是一顿普通的家常便饭而已,你拽出那么多词!你又不是第一次吃我爸做的饭,那么虚伪干嘛?”

“谁虚伪了?二姑夫做饭以前就好吃,现在更好吃,你还不允许二姑夫厨艺有进步啊?”

“钟晓溪,食不言寝不语,知不知道?闭嘴,吃你的吧!”三哥眼见说不过我,拽出俗语名言来休战。我也懒得搭理他,闭上嘴继续大快朵颐。

在我之后的假期生活中,这样的争吵每天都在上演,我和三哥就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天不拌嘴就感觉少了点什么。除了拌嘴之外,我和三哥每天也会干一些正事,因为二姑、二姑夫白天要上班,晚上下班回来再买菜、洗菜会很耽误时间,所以就把买菜、洗菜的任务交给了我俩,我俩每天陪着奶奶去市场买菜,然后跟奶奶学怎么挑菜、怎么洗菜,做好这些准备工作能为二姑夫施展厨艺节约很多时间。

时间过得很快,还有三天就要开学了,我妈一直没有打电话告知我学费已经存进来的事,所以我估计学费肯定还没到位,但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打电话催问我妈关于学费的事情,因为我知道她一个人肯定非常辛苦。

那天,我跟奶奶说:“奶,我去银行查一下卡里的余额!看学费存进来没!”

“那你去吧,把卡拿好了,注意安全!”

我在银行自助提款机上查询了卡内余额,里面只有以前剩下的六百多元。我想坚持到返校前一天,如果那时候学费还没到的话,我再打电话问一下我妈。

从银行回来,奶奶见我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我的学费还没有进卡,于是说:“晓溪,学费的事情不要着急,肯定会有办法的。”

“嗯,奶,您放心,我不着急,我相信我妈到时会给我打过来的!其实,我妈现在真的很辛苦,小吃铺虽然规模不大,但里里外外就她自己张罗忙活,每天三点多就得起来准备早餐,真的太累了!奶,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他能不能给我资助一部分!”

我奶一听这话,脸色明显黯淡了,说:“你爸?谁能找到他啊?这都好几个月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这个人干嘛去了。之前,那个房主让我腾五区的房子,你二姑就让我来这住,但我当时想去你爸那,我不是想让他养我老,我就是想在他身边看着他,不想让他第二段婚姻再破裂,可我往他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他跟你那个阿姨已经离婚了,早就不在那个家住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跟谁也没来个消息,就像消失了一样。本来要把自己这么多年都住惯了的房子倒出来给人家,我就已经很上火了,一听你爸又离婚跑没影儿了,我就更着急了,弄得我大病一场,病好了出院了也联系不上你爸,五区的房子也给人家了,我这才搬到你二姑家。”

“奶,您别跟我爸上火了,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自己会照顾自己,您就算守在他身边,他也不会改变,索性就随他去吧,他现在指不定在哪过着自己的潇洒生活呢!您就放宽心,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不放宽心又能咋办?你爸他要是不联系咱们,谁也找不到他,你二姑夫的弟弟原来跟你爸一个单位的,人家没买断,现在有个稳定工作多好!我让你二姑夫托他弟弟帮忙问问这些老同事,谁最近见过你爸,都说没见过!你说这个人怎么没长心呢,四十多岁了,上有老娘下有女儿,就愣是谁都不惦记!”奶奶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

我只能环抱着奶奶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奶,我爸就是那个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的性子,您真的犯不上跟他着急上火,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安享晚年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这么劝自己!晓溪啊,你是好孩子,是奶奶没教育好你爸,让你也跟着遭罪。”

“奶,我挺好的,没遭什么罪,您别老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奶,您说五区的房子给人家了,是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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